感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燕今歌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见他喉结一阵滚动，最后捏紧拳头，沉声道：“父王想多了，您连儿媳妇都没有，哪里来的孙子。”

“这还不都怪你，你不给人家名分，人家自然不肯让我的宝贝孙子认祖归宗。歌儿，不是为父说你，做人要有所担当，人家姑娘孩子都为你生了，你还不给她一个名分，传出去别人会骂为父教子无方。”燕王边说边摇头，看得宁逸尘和燕今歌一阵无语。

听了燕王一顿胡说八道，有那么一瞬，宁逸尘甚至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可燕王接下来的那些话，却又让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为父呢素来开明得很，母凭子贵，就冲着她为你生了王府长孙的份上，为父允许你替她赎身。但她身份到底微贱，正妃之位是不合适的，勉强能做个妾室，你若当真与她两情相悦，破格提为侧妃也不是不可……”

“父王，你真的搞错的，孩儿从不上青楼狎妓，谈何来的这风流韵事。”他素来洁身自好，与杜月娘那是实打实的第一次，岂能任由他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燕今歌再也听不下去，不等燕王说完便出声打断。“还有，孩子既然已有心系之人，不管她身份如何，都不会委屈她为侧妃。我若娶妻只娶心中所爱，否则便一辈子光棍到死。”

“胡闹！你要是一辈子光棍，本王去哪里抱孙子！罢了罢了，为父也是听了一些闲言碎语，一时心急说错了话，你莫要往心里去。”燕王一听他要打光棍，立刻急了，燕王府子嗣本就单薄，到了他这一代只有燕今歌这么一根独苗，这独苗要是打光棍那他燕王府岂不绝了后？！

燕独苗完全没有领悟到自己肩上的重任，见他不再纠缠此事，脸色这才稍缓。“父王，待回了封都，孩儿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突然对他这么客气，必定是有求于他。燕王心头透亮，斜眼看他：“你想让本王做什么？”

迎着燕王好奇的眼眸，燕今歌垂眸抚摸袖口的飞鹤纹，微风吹拂之下，那飞鹤仿若要迎风而起，飞上那九霄云上。

“张侧妃嫁给您多年，一直无所出，这位置是不是该动一动了？”

话音刚落，燕王骤然捏紧了掌心小茶壶，半晌才笑问：“你想对张家出手，可是为了三皇子？”说着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宁逸尘，只看得后者一脸莫名其妙。

宁逸尘被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挑眉，“姨父看我作甚？”

“此事与逸尘无关，如今父王只有两条路选，父王可知？”燕今歌没有避讳宁逸尘，也是在变相的告诉燕王，宁逸尘与他站在一条线上。

“哦，哪两条路可选，不妨说来听听。”燕王来了兴致，似笑非笑的拿起茶壶抿了一口。

燕今歌目光如炬的与他对视，出口的话却如同啐了毒一般，化为利刃直接插进燕王的心上。“一，扶正张侧妃，以绝皇后试探；二，助我铲除张家，永绝后患。”

“铲除张家，口气不小。”燕王轻笑着摇了摇头，叹道，“歌儿，你还年轻，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也有介于两者之间的灰色地带。”

“父王既不愿意帮皇后，也不愿意帮宁贵妃，父皇心中莫非还有其他的人选？”燕今歌皱眉，想不通燕王为何还有其他的选择。

天真！燕王笑着摇头，又抿了一口香茗，轻笑道：“歌儿，为父不妨告诉你一句实话，不管是太子还是三皇子，为父都不会选。”

“那父王选谁？”

燕王眯眼，眸中精光乍现：“我选皇上。你们这些小辈目光太过短浅，你们只看到皇子已经长成，却可曾见到皇上衰微？没有对吧，皇上正值壮年，后宫每年还有新的皇子诞生，为父不知道你为何这么着急的想要张家动手。但为父有句话想对你说，皇后独断专行掌控后宫，张家人才鼎盛满布朝野，早已经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即便不对张家怎样，皇上也不会容他们嚣张太久。

你也不要放心得太早，张家固然已成皇上的心头大患，而宁家也如山中猛虎令皇上深深的忌惮。尘儿，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父亲太过贪恋权位，手握重兵早已被皇上忌惮，倘若他再参与皇子之间的夺嫡之战，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至于三皇子，他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哪怕他再犯错皇上也不会要他性命。可你们呢，倘若三皇子夺嫡失败，可有想过你们的下场？”皇上不会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别人可不会心慈手软。

静谧开始横行，宁逸尘抬眸看向燕今歌，见他也是一脸凝重，心头不得不佩服，老谋深算的燕王才是真正的明白人。他身在局中却又远离朝局，为朝臣所不喜却又被皇上信赖，这才是为人臣者的最高境界。

燕今歌抬手覆于眼上，半晌才叹道：“父王的意思孩儿明白，只是三皇子对我有恩，又与我血缘亲厚，不管父王是否承认，在旁人眼中宁国公府和燕王府都已经站到三皇子的身后。”

这个傻孩子，年幼时不懂事，些许小恩小惠就让他铭记于心。但燕王多精明的人，他自然不可能说三皇子的坏话，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越发将唯一的儿子推到三皇子的阵营。

“要说血缘亲厚，你是我儿子，与我才是真正的血缘亲厚。你想报答三皇子，为父不阻止你，更不会逼你与他划清界限。为父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凡事做之前先问问自己，到底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如此即可。”燕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眸中满是慈祥。

刚巧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随行的侍卫跑到车厢前禀报：“王爷，泾阳城到了。”

“尘儿，泾阳到了。”燕王笑望着宁逸尘，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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