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要活着
常言道,医者父母心,但任谁摊上个白眼狼也会不痛快。杜月娘行医多年,遇上的白眼狼多了,早已经不在乎别人是否会感激她。
但她也是女子,深知贞洁对女子的重要,即便是眼前骄纵的宁曦儿,在面对失贞失节时,也无法淡然处之。所以她才故意激将她,只有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才不会往绝路上想。
“不想死就好好的活着,别让我看不起你。”马车停在世子府的门前,杜月娘下车之前撂下这句狠话。
望着那抹浅色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宁曦儿梗着脖子哼道:“你想让我去死,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我偏要活着,活得比谁都要长,气死你!”
白露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好笑道:“宁小姐觉得世子妃是希望你去死?”
“难道不是吗?依我看,她这种小肚鸡肠的村姑,巴不得我赶紧去死。”宁曦儿小脸上满是淤青,哪里还有半点昔日的清雅华贵,再加上这满身的伤痕,着实无法将她与昔日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嫡女画上等号。
“如果世子妃想要您死,就不会救你了。奴婢跟着世子妃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白露见她疼得嘴唇阵阵发白,放缓了手上抹药的动作。“你可知道这去痕膏有多珍贵,这可是世子妃亲手调制的。便是在封都也是千金难求的宝贝,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托人想买一**却不得门路,
世子妃却拿来给您用,您还不懂吗?”
“我懂什么?你别告诉我,她是因为心疼我,所以才给我用过这种好药。说白了她是怕我死在她的马车上给她惹来麻烦,所以才让你给我上药。”宁曦儿心里清楚,她和杜月娘是死仇,就算她不救她也是应该。
可她不仅救了她,还命人给她上药,遭此大难令她成长了不少,知道这天下哪怕是父母嫡亲,也并非必须无条件的对谁好。想想她为何会落得这般田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露闻言一噎,无奈的叹了口气,“宁小姐,方才您昏迷着我不好问您,您不是在封都么,为何会在泾阳?”
提起这些,宁曦儿眼中迅速蓄起泪水,却倔强的咬紧下唇,不让眼泪落下。“还不是白鹮那个贱婢,是她将我骗出府门,一路折磨押来泾阳,将我卖给了王甲那个贱奴,受尽凌虐和折磨。”
“白鹮?”白露一愣,都是姓白的,怎么对方就这么有胆,对昔日旧主下手?“她不是你的贴身丫鬟吗?丫鬟也能对主子下手的?”
丫鬟?对主子下手算什么,白鹮了解她的一切,这一路将她折磨得差点疯了。宁曦儿无力扬唇,扯着嘴唇轻哼:“她如今已不是奴婢,而是我大哥的宠妾,地位仅次于我大嫂。拜她所赐,我大嫂已经回了赵王府,母亲也被气得病了,这个贱婢手段果真了得。”
白露再次愣住,可旋即才反应过来,奇怪道:“小赵郡主是宁将军的正妻,为何会回娘家?莫不是这郡主还斗不过一个奴婢,也要避其锋芒不成?”
“你不懂,男人的心硬起来有多狠,就像我…”
话未说完,车帘就被人猛地一把撩起来,接着宁逸尘夹杂着心疼和紧张的桃花颜便映入两人眼中。“宁曦儿,你怎么会将自己弄成这样?!”
宁曦儿愣住,此刻她衣不蔽体的趴在软垫上,整个后背交错着数不清的青紫鞭痕,当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三哥?”宁曦儿呆呆的喃呢,朝他伸出满是伤痕的手,待真切的抓住他的手,才相信这不是一场梦。心底的坚强与倔强瞬间崩塌,只留下无尽的委屈与悲痛。“三哥!三哥,我好疼,好疼啊。”
素来不知眼泪是何物的宁逸尘,这一刻却鼻腔酸涩得无法忍耐。“是谁?!是谁将你伤成这样,是谁?!”
一声声的怒吼从他的口中发出,杜月娘牵着萧齐敏的小手拾阶而下,对怒吼的宁逸尘道:“先带她回去再说。”
“好。”宁逸尘心中酸痛难忍,他就算再讨厌宁曦儿,但她毕竟是他的亲妹妹。曾经巴不得她吃点亏长些记性,可当真看到她落得这般凄惨,这心里竟然是这么的难受。“走,三哥带你回家。”
“嗯,三哥,我好疼。”宁曦儿像个拔了刺的刺猬般,卸去满身的锋锐只剩满身伤痕,乖巧的被宁逸尘抱在怀中从正门进了世子府。
待问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宁逸尘起身就要去砍了王甲,追去安城将白鹮千刀万剐,却被杜月娘伸手拦住。
“你别拦着我,这些畜生将曦儿折磨成这样,我要为她报仇!”宁逸尘从未像此刻这般愤怒,他宁家捧在手心的姑娘,竟被个婢女折磨成这般模样。
杜月娘抬手摁在他的心口,平静的与他对视,问道:“王甲就在府上的地牢,杀了他就能弥补宁曦儿遭的罪吗?白鹮如今人在你大哥那,你就算是去了你大哥也必定会护着她,局时难不成你要当着军中几十万将士们的面将你宁家后院的破事都抖落出来吗?听我一句,等白鹮自己送上门来,再将她抓来交给宁曦儿亲手处置。”
“你如何能确定她一定会来?”宁逸尘凝眸以问。
杜月娘冷笑,抿了口茶水润喉,“见过放火吗?但凡是放火之人都爱事后回到火场,因为他想亲眼看一看自己的杰作。很不巧,白鹮就是这种人,若不是为了亲眼见证宁曦儿有多惨,她为何一路将她带来泾阳?放心,她肯定会来的。”说完顿了顿,迎着宁逸尘的眼道,“就算她不来,我也有的是法子将她引来,相信我。”
迎着杜月娘真切的眼,宁逸尘心痛的深呼吸,叹气道:“我信你。”
再说白鹮因心里藏着事,虽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可一上马车便马不停蹄的往泾阳赶。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刚进泾阳城,就被一个红衣少年踹下了马车,一路被拖进了主城的世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