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娘紧紧捂住伤口,恨恨的回头看了一眼,火焰将香料引燃,火光之中,地上趴着的,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丈夫,是孝顺明朗的儿子……
她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伤药,不管其它,全部倒在了伤口上,又吹了一个唿哨,那几匹骆驼听到主人的呼唤,身上的箱子也没了,都撒开退散了开来。
陈久像发疯一样,在香料里摸了许久,都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这才恍然大悟,朝着苏朝朝和刘玉娘逃走的方向发足狂奔。
骆驼本就不擅快跑,又驮着两个人,很快,苏朝朝就看清远处的人影,正发狂似的追上来。
骆驼跪下来,苏朝朝将刘玉娘扶下来,藏在一处沙丘后面。她把骆驼背上的水和食物都解了下来,连着毛毯一股脑全放在刘玉娘身边,用毛毯把她盖住,又顺势推了些黄沙。
刘玉娘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模糊了,**道:“孩子,我还没死呢……别埋……”
苏朝朝双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清清楚楚的道:“玉娘,你别死,活下来,亲自报仇!”
她转身,拉着骆驼就走。刘玉娘察觉这孩子的意图,又不敢大声喊她,小声的叫了几句:“快回来……回来……”
苏朝朝没跑出多远,就被暴怒的陈久追上了,他看清只有她一个人,发狂似的叫起来。
“人呢?她人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他吼完了,又用突厥语喊了一遍。
苏朝朝被他揪着手,逃也逃不掉,冷淡道:“死了,我埋了。”
陈久一愣,脸色更阴沉了:“你会说汉话?那你这几天装疯卖傻!说,埋在哪里了!”
苏朝朝猛地一下甩开他的手,陈久虽然凶,可刚才经历了背弃至亲、杀人这些事,情绪激烈,一不留神就被她甩开了。
“你自己动的手,她还能不能活,自己不清楚吗?埋哪里了,我不记得了,你也不用费心去找她的尸身,你想要的,不就是那些东西?”
陈久目露喜色:“你知道?快交出来!”
苏朝朝立时就明白了。为何常遇风只是几人的小行商,还这样紧张,生怕被沙盗盯上。因为他们这次最值钱的货物,根本不是香料!
而是陈久方才在香料里翻找的东西!陈久或许早就有了坏心,可这一批价值不菲的财物,才是促使他下定决心的重要诱因。
陈久说着,就要搜她的身。
苏朝朝冷喝一声:“你敢!我的人随后就到,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哼,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陈久面色古怪的重复了一句:“你的人?”
性命攸关,苏朝朝扯着虎皮就往身上披:“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陈久脸色更怪了:“你是谁呀?”
苏朝朝冷哼一声,抬高下巴,睥睨道:“你猜!这片沙漠,都是我的。”
陈久恍然大悟:“原来是沙娘子。”
苏朝朝微微一顿,她是拖延时间,伺机逃命,可这人眼里的嘲讽笑意,是什么鬼?
苏朝朝福至心灵,突然转身,朝身后看了一眼。
…………
苏朝朝像只猫,诡异的跳出老远。
是人是鬼!
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笑盈盈的少女,一身红衣,头上金环束发,一串金灿灿的铃铛从发梢一直垂落到腰间。红裙乃是半袖,露出白皙的玉臂,手腕上绕着一个“金环”,细看之下,那金环还在缓缓蠕动,突然吐出一根红丝来——原来是一条小金蛇。
这就是沙娘子,货真价实的。那个传闻中,不会一点武艺,但是善于用毒,能独占这片沙漠的沙娘子。
苏朝朝心中叫苦,方才她全副身心都放在陈久身上,竟然不知道,沙娘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再看陈久的反应,没准,他早就和沙娘子勾结,除了财物,“美人”也是他背叛挚友和家人的缘由。
像是为了验证苏朝朝的猜想,陈久目露痴迷,欣喜若狂的单膝跪在了沙娘子面前。
“葵儿,我已经把他们全都杀了,他们都死了,你看!我办到了,你能答应我了吗?”
沙娘子咯咯一笑,伸出手来,陈久像抓住什么奇珍异宝,将这只手捧在手中,痴迷的**。
陈久道:“你看,我做到了,我为了你,把他们都杀了,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沙娘子眼中划过冷光,突然猛地抽回了手:“人死了?谁又要你杀他们了,我只不过想要那猫眼儿宝石,你杀人做什么?哎,算了算了,你杀人也是为我。那我的石头呢?”
陈久没了那只手,怅然若失,痴痴的望着沙娘子一张一合的红唇,听她说到石头,脸色一变,恶狠狠的指向苏朝朝:“石头被这女人独吞了!她一看就不是好人,假装不会说话,骗得我义父义母的欢心,这宝石就是被她骗走了!”
沙娘子十分遗憾:“那也就是说,你没拿到宝石呀?那怎么办呀?我和燕郎玉郎说好的,谁拿到宝石,才让谁入伙呢。”
陈久咬牙切齿,拔出带血的匕首,朝苏朝朝冲过来。
苏朝朝看向沙娘子含笑的眼眸,兴味的神情,骤然想起,刘玉娘叫她逃走时,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她怀里。她猛地从怀中掏出布包,身姿灵活的往沙娘子身后躲:
“沙娘子,我要入伙!这是宝石……”
苏朝朝捏着布包,声音突然顿住,像被人捏住了脖子。
——这布包扁扁的,里面不知是什么,但绝对不是颗粒状的宝石!
沙娘子伸手一勾,就把她勾进了怀里,那条小金蛇晃动着小脑袋,朝着她睁开了眼。
苏朝朝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沙娘子娇笑一声,从她手中接过布包。苏朝朝僵着脸,捏紧了布包,最终还是被她给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