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吓的头摇成波浪鼓:“不是不是,我们胆子再大,也不敢打劫皇帝不是?”
秦五蹙眉,“那你们打劫谁?”
“谢玄墨。”姬清道。
秦五诧异,“雇佣你们的,是姚震?”
姬清眉眼微颤,王铁大哭的动作一顿,万分不解的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谢玄墨自当上丞相以来,恪尽职守,虽两袖清风却也八面玲珑,处事圆滑不像是会得罪什么人。
她不过是猜测了一下就得到了结论,那么真正的雇佣者,应该是姚菲萤,不过她打劫的是人,不是钱财吧。
或者,想在这场秋猎当中,来场英雄救美?
秦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摸着下巴看着他们俩:“如果让你们两个策反的话,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王铁立即肃起一张脸,认真道:“姑奶奶,我们劫匪是讲究一个道义的,何为道?何为义?反正我说了你也不明白,就是我们接了这个活,那是一定要完成的,就算是死,我们也不能背叛雇主。”
姬清站在一旁不说话。
秦五伸出三根手指,“他给你多少银两,我给你三倍。”
反正到时候她就将事实的真相告诉谢玄墨,这个钱,谢玄墨肯定愿意出的吧。
两人面色一变,姬清立即拉着王铁走到一边,王铁激动的压低了声音:“清清,三倍,三倍银两!咱可以少打劫很多次了,反正这南晋也是最后一个搜寻地,早点找完咱们早点儿回去得了!”
姬清看了他一眼,难得认同的点点头。
王铁双眼一亮,颠颠儿的跑过来:“姑奶奶,姑奶奶,按规矩,你得先付一部分定金,我们之间彼此要建立一定的信任。”
秦五面色一紧,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银袋里面抠搜出一个铜板,颤颤巍巍,万般不舍的放在了王铁的手掌心。
王铁熊掌似的手掌中心躺着一个小圆圈,他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伸手都把眼睛搓红了,说话嗓音都变了:“您这跟我开玩笑呢吧?!”
秦五大怒:“不要你还我!”
王铁‘嗖’的一下收回手,搔着脑袋嘿嘿直笑,“姑奶奶,我这不是看您不开心,逗您玩呢吗?您笑了没?”
开玩笑,那个姚国公可是给他们十两银子,姑奶奶给三倍,那可是三十两白银!够他们吃一整年的打卤面了,还能加俩蛋!
姬清道:“不知姑娘雇我们做甚?”
秦五拧眉想了一会儿,摇头:“暂时还想不到,你们就先留在我身边,若用得上你们,再进行商议。”
姬清想了一会儿,点头:“好的,不过我们也是有底限的,若轻易触犯,便是要了我们的命,也断然不从。”
秦五满脸黑线,不过她也很好奇,这个赵非凡定的底线了什么,“比如?”
姬清一脸严肃,“不卖身。”
秦五:……
她就不该指望那个脑子缺根筋的赵非凡,他的手下能好到哪里去?都是一群二货!除了叶归阁那个笑面虎!
秦五转身就走,懒得再理他们,然而她转身的刹那,姬清眼底便闪过一道阴晦的暗光,像个幽灵一样飘了过去,一掌劈在了秦五的脖颈之上。
伸手扶住秦五软下来的身子,王铁脸都吓白了,惊慌失措的看着姬清怀里紧紧闭着眼睛的少女,惶恐道:“清清,你,你这是干啥嘞?”
姑奶奶可是知道他们秘密的人,一旦她小心眼的告诉老大,那他们还有活路吗?
“你真以为老大是傻子?他想知道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姬清看着怀里的人,眉头微挑,“至于她么,醒来之后只会感激我们而已。”
王铁愣了一下,“感激我们?”
“帮她脱离危险,她还不感谢我们?”姬清轻轻一笑,“还记得之前来找我们的那个暗卫吗?”
王铁想了好一会儿,迟疑道,“你是说,那个长的比美美还要好看的男人的手下?”
“联系他,就说他要找的人找到了。”
……
瑞丰二年十月初十。
南晋新帝秋猎,百官随行,主城无人,禁卫军将皇城重重护起,城池固若金汤。为避嫌疑,前来恭贺且已住月余的天浣古国大殿古冥轶,东旭摄政王凤无霖,天浣古国天师凤南尘,还有各国前来的使臣,皇子,皆在前一天向帝辞行,随大军前往秋猎场时,顺出国门。
申时,晋黄山陕谷唯一一条通往青河的陕道上,一众铁骑扬起阵阵尘土。
古冥轶慵懒的斜靠在金帛软垫上,红衣玄纹,衣摆至胸前用玄金色的线绣了大片繁复花纹,平日里散着的发用薄如蝉翼的金玉冠束了起来,面上略施薄粉,看起来气色尚可。
“殿下,”一人骑着马飞奔而来,远远的便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跪在地上:“人已送至,南晋的人没有怀疑。不过姑娘却是受了点小伤,昏迷未醒,属下失职。”
“起来吧,”古冥轶挥挥手,从轿中走了下来,看了一眼孤鹰盘旋的灰色天空,泛紫的唇轻轻挽起,“总算叫本殿没有白等。”
原本以为秦五开出来的方子不过是恶意的报复,即便不敢,也不是什么大作用的药剂,于他而言,不过平添一抹痛苦罢了。
可他让人从天浣皇宫当中将药材寻来,喝了那碗药的时候,他就在想,早已在七岁那年就被预言的命运,是不是就此可以改变?
天浣古国大殿,命犯七煞,凡人之躯无法承载,断,活不过二十有二。
昨日,他便过了二十二的生辰。
思绪拉了回来,古冥轶缓步走向那顶普通的马车前,伸向轿帘的手有些克制不住的**,仿佛他撩开的不是车帘,而一种希望,一种他以往怎么也不敢奢望的希望。
天地间似乎也在为他呼啸哀鸣,寒风比他更克制不住,卷着山林间的小花猛的袭来,吹开了那顶素色车帘。
秦五坐在里面,梳着简单的发髻,未戴珠钗,未施脂粉,着一淡青素裙,背着个小药箱,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