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涟漪
作者:七月太平      更新:2019-10-05 19:59      字数:2150

“先生何时再入京都?”晋王抬眸,视线落在玉白怀里的猫儿身上,几个月的时间,这猫团儿被养的胖了一圈,圆滚滚的身子配上一双猫眼儿,倒是有几分憨态。

提及陆景然,玉白想到在江南他受伤时,陆景然那气恼的样子,估摸着要不是自己有伤在身,陆太傅怕是要动手教训他了,思及此,他笑着摇了摇头:“他那性子殿下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来京都还是因为有私事,顺道多留了几日,如今回了江南,就算那边儿出了事儿,他也不见得会来京都。”

对他的话,晋王表示赞同,陆景然性子不羁,当初寻他做太傅,也是看中他的才学,但他也没少带着皇子闯祸,好在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帝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后来几个皇子陆续成年,太傅的义务也尽了,巴不得赶快离开京都。

“先生素来不爱京都,江南风土倒是让他安定下来。”晋王自小虽不受宠爱,但太傅既然承担起了教导皇子的任务,晋王还是会去听课的,只是那时他不敢露出锋芒,在课堂上的存在感及其低,陆景然后来注意到了他,玉白那时候还年少,也跟着晋王听学,也不知是因为什么,陆太傅对几个皇子不温不火,倒是格外喜欢玉白,连带着被玉白跟着的不起眼的二皇子也被注意到。

别看陆景然平日里行为处事瞧着不怎么靠谱,遇到正事,他还是很靠谱的,至少他教导二皇子时是尽心尽力的,甚至还掺杂了些许私心,暗地里教了二皇子许多东西。甚至把一些不是那么附和皇子身份的东西都不落的教给了二皇子。

每每提及此事,玉白都忍不住笑的停不下来。

“是啊,当年他嚷嚷着定要寻个可以看落雪的地方,本以为他会去北方,谁料他竟然跑到江南,还在那儿一住就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当年那么爱雪的人是不是他。”玉白想起来便觉得不可思议。

陆景然那样的人,不像是世家贵族公子,但身上却有一股子贵气,举手投足间都能看的出来是经过常年累月的熏陶,养出来的气质,但他做事却从不循着常理,除了杀人放火,什么事儿都敢做,什么法子都敢用。

“他不愿卷进这里也好,先生虽然处事法子较常人不同,但他心里到底是不喜这些明争暗斗的。”晋王将视线从猫团儿身上收回来,半垂着眸子瞧着窗外院子里融化的雪,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不然陆景然怎么会喜欢雪。

晋王至今还记得,在陆景然还在京中做太傅时,每到冬日落雪时,他眼底都有几分真真实实的欢喜。

其实晋王自己也不明白,陆太傅那样一个温和儒雅,面上时差带着笑意的人,他怎么就从那双弯起的眼睛里看不出真实的欢喜,他一直以为,陆太傅就是那样的。直到一年冬日,他得知太傅生病告假,出于担忧,他悄悄的带着玉白去看陆景然,在陆太傅的院子里看到了蹲在地上,手上捧着雪,眉眼含笑,眼底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光彩,那个时候,晋王想,原来这才是他真真开心的样子。

京都繁华,帝王对陆景然又是极为宽厚,但他还是毅然辞官,

南下去了江南,那个一年看不到几次雪的地方。

晋王知道,他是真的不喜欢京都。

在这层繁华底下藏着的阴暗肮脏,没人比他更清楚。

“雪化了,快到春天了,江南的春日应当是极为好看的。”玉白将暖和和的手从猫团儿肚子底下拿出来,惹得猫团儿不悦的扬起爪子要拍他。

晋王伸出一根手指,从冰凉的桌面上划过:“是啊,京都要变天了。”

玉白疑惑的看向他,却只看到晋王冷白的脸上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已经三月了,玉白从白雪皑皑时离开,在春寒料峭时归来,身上还带着在江南留下的伤,笑容里却没有一丝不耐。

江南的湖面上倒映着垂垂杨柳,绿茵茵的,将那一汪清水都染上了碧色。

曾经名动一方的陆太傅,此刻倚在高楼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外面树上冒出的嫩芽,春风一吹,仿佛就要开出绚烂的花。

“先生,公子已安然抵达京都。”江南秦楼里的初娆姑娘款款上前,将手里的披风搭在陆景然肩上。

“多谢姑娘。”陆景然脚步微错,伸手拢好衣襟,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笑意。

既然消息已经得到了,他也就不再停留,从怀里掏出银两放在桌子上,推门而出,从洋溢着欢声笑语的楼里走了出去。

已是傍晚时分,秦楼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增多,初娆是有名的艺妓,为她一曲一掷千金的人虽不多,但也不少。

陆景然是第一次来,还是初娆亲自下楼迎接的,又出手阔绰,惹得秦楼妈妈一张脸上笑开了花。

要是搁以前,让陆景然去青楼,那是绝对不存在的,陆太傅虽然性子不羁,但却不怎么喜欢青楼里厚重的脂粉气,此番若不是有事,他也不会去。

抬起袖子闻了闻,上面一股子脂粉的香味,让陆景然狠狠的皱了眉头,一双眸子里黑沉沉的,心想,下次玉白要再让他去青楼打听消息,他一定要好好跟他讲讲道理。

陆景然走后,初娆看着桌上的银两,轻叹一声,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青石路上的一抹身影,眼底有些难过。

“陆景然啊。”初娆伸手,隔空点了点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对陆景然动了情,数月相处,她明知道陆景然是主子三令五申着要保护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动了情。

他们这些人,一旦动心,那就会万劫不复,所以她只能死死忍着,不流露一分一毫。

“姑娘,王公子来了。”有丫鬟轻扣房门,声音传入她耳朵。

她抱起古筝,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从桌上的银两上划过,轻叹一声将银两收入袖中:“来了。”

楼里一派欢声笑语,又是一夜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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