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相知
作者:七月太平      更新:2019-10-05 19:59      字数:2196

炉子上的茶水冒着热气,玉白站在门口,挡住了风,素色长袍被风吹起一角,他呲牙咧嘴的转身将房门关上,抬脚上前,颇为自觉的给自己倒了被茶水。

“是啊,殿下大婚,去的人自然都是权贵,我哪敢露面。”

陆景然倒茶的手微顿,随即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腕子,将沏好的茶分杯,推了一杯到玉白面前,又将他面前的温茶推到一旁:“所以你就跑这儿来了。”

“嗯。想着这几日京都有雪,你既然看不到,我也该来陪陪你。”玉白伸手将热茶拢到掌心,暖了暖手指,身上这才觉得有了暖意。

陆景然眯了眯眼,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他对玉白幼年之事所知不多,在他成为太傅时,玉白已经跟在晋王身边了,那时候的二皇子还不像现在这般,但对玉白却是一样的亲近信任。那个时候,玉白还叫沈书白,年纪不大,身上却自有一番通透气质,举手投足间显露出来的气度风骨,显然不是普通人家能教出来的。

他也是后来偶然得知,沈书白身份不凡,世家公子里能有几个有他这般的风骨,当初见到玉白时他还吃了一惊,小少年拱手朝他一礼,道了一声请多指教。

陆景然倒没有小看他,也回了一礼,道了声幸会。

就像他没想到最初那个眼神清澈的少年,最后成却了杀人利器。

“我可不需要你陪着,你不把我气死已经是好的了。”陆景然手指轻抚杯沿,眼里拢了笑意。

玉白却笑笑,没有多说。

他之所以接近陆景然,不光光是因为他有才,更多的,是因为他能让自己想起兄长,在那场惨案里,和沈家一起烟消云散的兄长。到底还是自欺欺人了,但有的时候,玉白看着陆景然波澜不惊的容颜,心里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兄长还在,也该是陆景然这般模样气度。

他幼时不算是个听话的,毕竟上有父母兄长宠着,下有朋友护着,所以也还算是生活顺利。

只是不知他沈府犯了什么罪,偌大一个家族,一夕之间化为尘土。

他侥幸逃过一劫,却也不知该是幸还是不幸。赫赫有名四大世家里沈家一夕之间被灭门,江湖上多少人唏嘘,但那又如何,他心里清楚,一场灭门惨案,还是世家,敢动手的人身份地位一定很高,否则怎么敢这般肆无忌惮。

“你为何喜欢雪天?”沉默了片刻,玉白端起茶杯润了润唇瓣,歪头问了一句。

陆景然正在出神,听到这一句,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唇角:“看着干净。”

下雪时,天地间都是白茫茫一片,确实是干净。

该说的话他都说了,江南地界有明王的人,谁都不知道会有多少,又会是哪些人,他们在明,那些人在暗,只要没有把柄,他们应当不会贸然出手。

“你的猫呢?”陆景然一挑唇角,笑容里顿时多了几分不羁。

提到自己捡的猫,玉白愣了一下:“怎么,先生想那小畜生了?”

陆景然顿时不

想跟他说话了。

“那小东西如今好得很,这会儿估计在殿下府里,也就殿下的衣服它不敢挠。”玉白将杯中茶水慢慢饮尽,伸手取过茶壶,又倒了一杯。

“唔。”

“殿下,这猫是不是得给玉狐狸送回去,王妃有孕在身,这猫上窜下跳极不安分,若是冲撞了王妃可就不好了。”云浮手里拎着一团雪白雪白的呲牙咧嘴小东西。

晋王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一眼,那猫儿顿时安分,软着嗓子喵呜叫了两声。

晋王朝云浮招了招手,让云浮将猫儿抱过来,他倒是有些时日没有瞧见这小东西了。陆景然还在京都时,他可是记得这小东西将陆景然脸都气黑了。也不知这小东西是什么毛病,见着陆景然就往他怀里扑,爪子还不停的挠衣服,不知把上好的绸缎给毁了多少,也难怪陆景然见着它就躲。

玉白铺子里又不睡觉没人照顾,这小东西却直直跑到他府里。

一晃又是数月,如今他已经如愿娶了安定候的小姐,早就定好的计划轨道也已经开始正常运行,就是不知玉白那儿进展如何。

只是……他想到云浮的话,还有个小意外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理。

他的王妃如今可是身怀六甲的。

思及此,他免不得又要头疼一番。孩子完全在他的考虑之外,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在这种关键时刻,一个孩子的到来,意味着他的计划将要出现很多变动。

可他要如何动手,那毕竟是他的骨肉。

“殿下,安定候世子求见。”

他正抱着猫儿有些出神,就听到赵公公的声音响起。

他抬起眼,将怀里抓着他佩玉的猫儿递给云浮,指腹抚平袖角折痕,点了点头,示意让人进来。

“参见晋王殿下。”段长琛自退烧后身子也好了一些,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他记挂着段隐容,一刻也不肯多歇,撑着身子就要来候府,把一直受着他的段长缨气的够呛。

但到底还是奈何不了他,段长缨百般无奈之下放任他托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出府,又给他身上裹了狐裘,让暗一暗二跟着,才肯罢休。

晋王伸出手,虚虚扶了一扶,段长琛从容起身:“多谢殿下。”

“臣知晓王妃有喜,特来恭贺殿下。”段长琛拢了拢衣襟,这种天气,对他这个病患来说,却是有些透骨的寒。

他的动作晋王自是收到眼底,缓缓勾了唇角,却是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直直的看着段长琛。

“咳咳,咳……”段长琛皱了皱眉,手微微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面颊上泛起一丝红晕,越发衬得他唇色苍白。

“臣想看看小妹。”勉强压下喉头腥甜,缓了缓呼吸,段长琛才开口说明来意。他本就一直记挂着段隐容,谁料连日奔波,受了伤的身子撑不住,染了风寒,又耽搁了数日。

晋王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随即朝立在一旁的云浮颔首,云浮会意,福身一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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