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雪加身,本就有伤的身子哪儿经得起如此颠簸。
临行前军医给的止疼药在路上已经用完了,身上的伤口裂开,又没有及时处理,好在是冬天,否则伤口就发炎了,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受了寒意,着了凉。
帝王的庆功宴段长琛是去不成了,但庆功宴已经摆上了,段长琛无法出席,段更还是得去的。
大夫身后跟着暗一暗二,瞧见自家主子昏迷不醒,二人脸色俱是担忧神色。段长琛去边疆时,下了死命令,不许他们跟着,京都还有事儿要他们去做,但数月不见,自家主子这般样子,着实让人担忧。
大夫拱手正要行礼,将热水和干净帕子放在一旁的段长缨急急忙忙开口:“大夫,你快来看看我哥哥。”
见状,大夫也不拘泥于礼仪,上前一看,就开始处理伤口。段长缨备的热水派上了用处,大夫干姐姐帕子放到温水里,将段长琛身上的衣服解开,露出被血染透的绷带,要了剪子,将绷带剪了,血淋淋的伤口便暴露在空气中。
大夫皱着眉,利落的将伤口处理了,换了外敷的药,又开了些退烧的药:“世子身子虚,这些日子要好生养着,切不可再受寒。”
“有劳了。长缨,你送大夫出去。”段更付了诊金,朝段长缨招了招手。
“大夫这边请。”段长缨眼含笑意,一路将大夫送了出去。转身时就看到扶着腰站在院子里的张氏。
“外面冷,您怎么出来了。”段长缨只愣了片刻,随即迎上去,伸手去扶妇人。
张氏笑着握住段长缨伸过来的手:“我听到下人说侯爷回来了,就想着来看看,世子怎么样了?”
对着这个继母,段长缨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他们生母离世时,她年纪尚小,记忆里只有个模糊的影子,要说感情,其实并没有多深,这么些年,她和兄长都是父亲带大的。安定候中年丧妻,虽有两个孩子,但是不妨碍他身份搁在那儿,想往他床上爬的人多得很。段长缨记得幼时,父亲带回来一个相貌昳丽的女子,在府里住了些日子,那女子许是觉得自己被安定候看上,飞上枝头指日可待,父亲对那女子也是极为宠爱,时间久了,本来还装得几分淑德贤良的人原形毕露,一副刻薄嘴脸。安定候不在家时,段长缨
在院子里扑蝴蝶,却一个不稳险些扑到女子怀里,那女子当即惊呼一声扭腰避开,段长缨直直的摔到地上,手上当即蹭破了一块皮,她委屈的仰头看着一脸厌恶的女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人去扶她,在那女子的视线下,她在地上孤零零的坐着,看着府里的丫鬟婆子对自己视而不见。
后来还是段长琛去找她,看到她坐在地上,连忙将她抱了起来,瞧见她手上鲜血淋漓,顿时怒了,将那女子骂了一顿。可是晚间父亲回来后,那女子扑到父亲怀里说他们兄妹欺负她。段更虽然对她有几分宠爱,那也是看在她最初对自己儿女的确不错的情况下,见到女儿含泪的眼和长子愤怒的目光,那几分宠爱便显得廉价,最后那女子被罚了一顿,然后赶出了侯府,自那之后的数年,段更便再也没有带过其他的女子回府。
张氏是头一个他带回府并且说要娶的女子,并且她还带了一个女儿。
虽然张氏有几分姿色,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子安定候没有见过,所以段长缨和兄长还是有几分好奇的,一番试探接触,才发现这个女子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但也不像是对自己父亲爱极了的模样,她带来的小娃娃娇小可爱,他们并不讨厌她,所以她们母女才留了下来。
“哥哥受了伤,有着了凉,大夫来过,这会儿父亲在他房间里。”段长缨扶着张氏慢慢往回走。
张氏对她不是那种特别的好,但也不曾亏待她,偶尔还会教她女红,也会给她做糕点,段长缨有时也会想,如果侯府必须要一个女主人的话,这样一个人,至少对他们兄妹时真的好,父亲也是真的喜欢,她身后没有任何势力,也和别人没有利益牵扯,对父亲也好,对他们也好,都是最好的的选择,至少,她是真的有几分喜欢这个继母。
“我让厨房备上小米粥,等世子醒了也不会饿着。”张氏脸上含着笑意,由着段长缨扶着慢慢的走着。她身孕已有五个月,整日窝在房间里也是闷的慌,出来走走还舒服些。
“父亲今夜要入宫,怕是会很晚才回来,您晚上早些休息。”
段长缨话音刚落,就看到宫里来人了,瞧见她,笑吟吟的行了一礼:“陛下让奴才来请侯爷和世子入宫。”
“犬子重伤未愈,又感染了风寒,这会儿才服下药,就无法入宫了。”段更听到声音出来,面带笑意。
(.laoqu123=老曲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