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光细碎的洒在地上,长街上的红绸被风扬起一角,段隐容坐在妆台前,任由嬷嬷给她梳妆,云鬓高挽,凤冠上的珍珠将鬓角的碎发规规矩矩的挽起来,杏眼含春,眼尾处带着红晕,红唇轻勾,是个喜悦满足的笑容。
今日是安定侯府二小姐和晋王大婚。
十里长街上的人络绎不绝,小孩手里抓着糖果,窝在母亲怀里,看着晋王府里宾客云集,晋王大婚,是和定王当日不同的,毕竟一个府邸在京城,一个府邸在异乡。
一墙之隔的侯府也热闹的紧,因着两家府邸临近,倒也省去了一些事。
晋王身上换上了朱红长袍,广袖逶迤,墨发以白玉发冠束起,面如冠玉,唇角含笑,站在厅堂招待宾客。说是招待,实则就是对着来恭贺的人回个礼,但以他的身份,也没几个人真敢受了。索**给云浮处理。
他自己则趁着还没到迎亲的时辰,独自走到院子里,这个季节,院子里的瓜果已经没有了,桃花树上也只剩了光秃秃的枝干,他记得从前还住在宫里,盛夏时,阳光毫不遮掩的洒在桃花树上,只有树下有一片阴影,那个时候,他就喜欢躺在树下看湛蓝的天,其实宫中的天空并不好看,四四方方的一块,仿佛是走不出去的深井,他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都还拼了命的想往里凑。自幼他就看着自己的母妃,守在深宫里,等着帝王的偶尔想起,帝王对他母妃不算好,不然母妃也不会有机会把自己生下来,可他对母妃也不差,否则,母妃不会自尽而亡。
也不知是谁的主意,院子里还种了梅花和桂花,这个时节,桂花还没落,满院子都漂浮着桂花的香气。
“殿下,时辰到了,该去迎接王妃了。”赵公公站在他身后,弯着腰,低声开口。
晋王伸手将树尖上开的正盛的桂花折了,放在指尖捻了捻,嗅得一手清甜香气。他一挥衣袖,转身带起了一地金黄。
两个府邸离得近,也就没有必要再提前去,晋王府正门大开,安定侯府正门上挂了两扇大红灯笼,被风吹得微动。
段隐容面上大红盖头落下,遮住了她的视线。张氏身怀有孕,也就没有送她出门,长姐段长缨一路扶着她,从院子里一路出了大门,门口,有人穿着赤色长袍,朝她伸出手。
段长缨面带笑意,将掌中段隐容的手交付到男子手上:“我的妹妹就交给王爷了。”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段隐容却感受到牵着她手的温热手掌动了动,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里。
心跳如擂鼓。
此刻她有些庆幸,还好有盖头的遮掩,不然一定会发现她的脸红的吓人。她已经快忘了,上一世嫁给段长琛为妾时,她是什么心情,也许有欢喜,但一定没有感激。
通往晋王府的路,她没有哪一刻觉得如此刻这般漫长,穿着嫁衣迈进门槛时,她心里有一块地方轻轻动了一下,握着她的那双手温热,指腹处带着薄茧,酥酥麻麻的感觉直接抵达到她心脏深处。她想,踏出这一步,她便是晋王的人妻子,无论前路是艰难是险阻,她都会陪着他。
“抬脚,跨火盆。”有人在她耳边开口,身侧的人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段隐容勾起唇,抬脚,跨过火盆,一步一步,似是千斤重,直到一步步走到大堂,她听到窃窃私语声,有人压低了声音说她高攀,有人说她和晋王相配,有人祝福就有人不看好,但都明智的压低了声音,毕竟这场婚礼,主持的是帝王。
“一拜天地——”有声音响起,段隐容被人扶着,感觉握着她的手松开,随即有人递上红绸,一端在她手中,另一端在晋王手中,她转过身,规规矩矩一跪一叩。
“二拜高堂——”拜的自是帝王和皇后,安定候和张氏坐在下座,张氏肚子已经有几个月了,手掌被安定候握在掌心,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丝欢喜。自己的女儿嫁了良人,如何能不欢喜。晋王向来有一番好风评,温和儒雅,品行高尚,待人接物自有一番风骨,连安定候这样眼光高的人都对晋王赞赏有加,更遑论别人,就算身患哑疾,那又如何。
“夫妻对拜——”段隐容被人扶着,侧身弯腰,透过大红盖头瞧见晋王绣着暗金色花纹的赤红衣摆,还没等她看清上面绣的是什么花纹,又是一声:“送入洞房——”
段隐容愣了愣,扶着她的云浮和流光已经带着她往后院走。
路过长廊时,她似乎闻到花香,脚步顿了顿,云浮察觉到了,微微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王妃怎么了?”
听到这个称呼,她愣了愣,但也只是一瞬,她摇了摇头,想到被盖头遮掩着看不到动作,同样也是微微压低了声音:“无碍,走吧。”
脚下的路是她没有走过的,前世,今生。这一条通往晋王府后院的路,她走了第一趟,日后,她会一步一步,将这一条路记在心底。
她大婚,身为长兄的断长琛却远在边疆,她心底是有欢喜的,但也有一分失落。至少这一刻,她的路已经彻底改变了。对于晋王,她更多的是敬爱,却没有爱,但她在心里默默的想,今后的路,她都会陪着晋王,晋王对她的恩情,她无以为报,如今给不了他的真心,也许在日后的时日里,她能给他。
“王妃,当心脚下。”在她的脚快要踢到门槛时,云浮开口。段隐容顿了顿,随即抬起脚,越过门槛,迈入婚房,屋内燃着红烛,墙头窗上挂着大红喜字,她被丫鬟扶着坐在洒满红枣,花生,桂圆的床榻上,轻轻的舒了口气。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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