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的人都被苏鹤的话惊呆了，觉得这小白脸样儿的书生忒为不自量力。

“哈哈哈哈小子，你可要想好了，真到了练武场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卫将军眯了眯眼，打量着口吐豪言的人，越看越觉得，这小书生大概是欠揍了，跑到军营来讨打。

“苏鹤既然开口，自然是想好了的，将军不必多虑。”白衣少年不卑不亢，眼尾微挑，透出几分傲气。

既然都已经这样说了，卫将军也不会再多阻拦。最多在比武时多留几分力气，这小少年想来也是个不经打的。

营帐内的众将领一脸看好戏的神色，毫不掩饰的目光仿佛将少年从外到内看了个透彻。苏鹤腰身微弯，对着主位上的将军施了一礼。

“走吧。我来看看你小子有多大能耐。”卫第将桌子上的凉茶一饮而尽，起身率先迈出帐中。

凉风夹杂着沙土铺面而来，一个不留神便沾了一身儿的灰尘。

“呸呸呸，怎么这么大的风，你家公子呢？”又换了一身儿粗布衣衫的尹怀安吐出一嘴的灰尘，皱着眉看了看远方连绵不断的山脉，扭头看向身侧牵着马，同样一身儿尘土的人。

齐桓要被尹怀安烦死了，恨不得抓一把沙子堵住他的嘴：“要不是因为救你，公子会失踪吗？”

尹怀安：“……是我的错，让苏兄受连累了。”

“你也知道你连累别人了，从遇到你的时候就没什么好事。公子本来就身子不好，之前在破庙给你挡了一下子，回去就发热，好不容易好了，又遇到你，把你救了，自个却被那些贼人一路追杀，到现在还下落不明，要不是公子不让我动你，我一定杀了你。”齐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看着山脉，眯了眯眼，仿佛透过山脉看到另一头的雁门关，看到千里沙场，看到边疆的数万战友，想到如今寻不到踪迹的公子，简直想把身旁的男子一脚踹下去。

当日从商队里逃了出来，给商队带去了麻烦，估摸着商队当家的也反应过来了，若是再瞧见他，大抵也要提刀子砍他了。一路九死一生，一路连累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只愿苏兄安好无虞。”尹怀安摸了摸马儿的毛，神色不明。

齐桓对此的回答是一声冷哼，外加一句威胁：“公子若有什么不测，我一定杀了你。”

这人怎么老是想着杀他。

思及之前苏鹤毅然将负伤的他扔给齐桓，不顾齐桓的叫喊，孤身一人杀了大半人，又将剩下追杀的人引开，他和齐桓在前路等了一日一夜也不见他归来，齐桓当时就火了，险些一剑劈了他。

那样一个举世无双的男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尹怀安相信，苏鹤一定会回来的。

“我要回去。”苏鹤将男子递过来的药饮下，勉强压下心头翻滚的疼意。

“就你现在这模样，只怕还没回去就被人在半路杀了。”男子随手将空碗扔到桌子上，挑了眉眼，斜睨着半靠在榻上的白衣男子，眼见着他肩头的白衣被血迹洇上红痕，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

苏鹤感觉不到肩头的疼，喝了药之后，他连思绪都有些混沌了，反应也慢了许多，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勉强咬了咬牙，拿起床边的刀，颤颤巍巍的指向抱着手臂，若无其事的男子：“你给我的药里加了什么？”

“啧，没给你下毒，哪那么多问题。”男子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见苏鹤拿着他给的刀指着他，顿时黑了脸：“算你走运，这东西煞气颇重，没想到在你手中却这么服帖。但就算你赢了，也别拿这玩意指着我。不然当心我毒死你。”

“废话。这刀本就是我的。”这句话说完，苏鹤就被迫闭上眼，陷入了沉睡中，只是眉头依旧紧紧皱着，看着很痛苦的样子。

“喂，醒醒。”男子抱着手臂唤了一声，见榻上的人没什么反应，这才敛了笑意，提步上前，袖子里滑出把短刃，对着苏鹤肩头刺去。

血珠四溅，男子面色大变，手一松，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他连忙抬手将面前人的手掌捂住，手忙脚乱的掏出块帕子捂在洁白手掌上，不消片刻，帕子上已经沾满了血。男子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林一白你发什么癔症，拿手去挡刀子？你当你这手是铁打的吗？长没长脑子？！”

“嘶，你轻些。”做书生打扮的男子呲牙咧嘴的叫唤，脸上却带着笑意，手上的血不要钱似的往下淌：“你刚要对他做什么？”

“闭嘴。”男子显然被气急了，想伸手从林一白怀里掏止血的药，手都伸出去了，又想起什么，连忙缩回手，恰好瞧见苏鹤的床榻边放的有药，直接拿过来就往林一白手掌上血淋淋的伤口上倒。

被吼的人不以为然，偏过头看着榻上睡着的人，雪白衣衫上，肩头的红痕很是明显，正想着这人伤口怎么又崩裂了，眼神一错，落在榻边的黑刀上，忍不住缩了缩手，再转头看向沉着脸的男子时，皱了皱眉：“我的药不要钱的吗。许巍，许子岚，这是怎么回事？”

被人连名带姓的喊，男子终于抬起头，却是抿紧了唇没有说话，脸色阴沉的可怕，就连整日跟他拌嘴的林一白也将话头咽了下去，林一白掌心的伤口被粗略处理了，好歹没有淌血了，许巍却转头就走。

“嗳，你给我站住！许子岚！”屋内的人举着沾了血的手掌，急着喊。

男子才不理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留下房内昏睡的苏鹤，和看着一地狼藉直皱眉头的林一白。

林一白叹了口气，这才看向榻上昏睡的人，依旧是熟悉的容颜，只是怎么虚弱成了这个样子。苏子衍那人向来疼他，竟然也忍心将他送到边疆军营里去，如今又被人追杀，带着满身的伤还敢跟人硬拼。

“苏潜之，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能耐？这次要是没有遇到我，你是真打算跟哪些人同归于尽吗？怎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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