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黝黑深邃的眼睛里，却只有冷冽的沉静。

“目标是很好的，不知方小姐本人，打算以何种身份参与这个项目？”

所有人的眼神，刷地一下又全集中到了方若音身上。

这可是个不小的问题。

会议室里的诸位，都知道方若音此次回来的目的，但也同样很清楚，现在的她，没能得到来自方董的实质性支持，也就是说，她本人，在方氏珠宝并没有太大的权势，或者干脆点说，是一点权力也没有。

不过，人家誓死不放弃，一定要将手伸到珠宝公司的决心，却是路人皆知的了。

方若音当然知道方维必有此一问，她也是做她准备来的。

“哦，投行那边给我一份offer，我呢，正好国外这些年也有些资金，现在国内形势这么好，没理由不投回来吧？再说老弟，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有这个意向，跟我不谋而合，所以呢，这个基金其实是我跟投行各占一半，至于我的身份，那就是跟袁先生一样，都是基金管理人。”说完，方若音两道灼灼的视线，如电光闪过，飞快从所有人脸上刮了一圈。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连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方维波澜不惊的嗓音从对面淡淡传来：“上回你投资失败，这回卷土重来。看来我这里真有你念念不忘的东西。”

方若音浅浅一笑：“老弟，你未免太抬高自己。我看重的东西根本与你无关。不过投资么，在商言商，资本总是逐利。我两回放钱给你，是不是也说明你经营得当呢？你也宽宽心好吗？别总拿老姐当仇人似的，毕竟，我们都姓方嘛。”

话虽如此，可她目光流转间，却森然透着冷冽的气场，并不如口中所说得那么亲近。

方维不动声色，转了转椅子，百叶窗外，四月天的早上，阳光清透又温煦，照得他的脸润泽如玉，可眸子里却结着冰，一点暖意也没有。

“很好。昨天送来的合同我看过了，比上回的合作有诚意的多，如果董事会那边审核通过，你们的资金没有问题，那我们就可以开始愉快的合作了。”

方若音微笑起来：“太好了，我方诚意你想必应该已经感受到了，五一的活动策划方案中，我方出力不少。那么方总，你有什么诚意可以拿出来共享呢？”

她的笑中暗藏杀机，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爽朗无心计的。

乔睛听过这话，不由得想起马黎前几天提到的大企划，方氏得到五月底将在本市举办的电影节，唯一冠名赞助权。

此次电影节规模盛大，乃历年之最，为了得到冠名权，几家本市大佬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就连度哥也提了一嗓子，说老爷子也有兴趣。

没想到最后花落方氏珠宝。

如此这事真如方若音所说，是她暗中相助，那这份诚意可真不算小了。

“嗯，感谢方小姐在电影节一事上的鼎力相助，”方维不卑不亢，风轻云淡：“我方的诚意正坐在那里。”他向乔睛方向指了一指，乔睛一惊，本能地站了起来。

“这位乔小姐的项目正是吸引方小姐与我方合作的契机。现在项目已过大半，由她本人亲自向方小姐汇报进展。这其中包含的商业机密不用我说，方小姐也应该能够理解。这就是我方诚意。”

方若音侧眸看向乔睛，语气讥讽：“乔小姐，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上回没能亲眼目睹你的作品，这回倒要劳你大驾亲自汇报，真是荣幸。”

所有人都很意外，包括方维在内，因为在工作室拒绝方若音看设计稿的事，除了钟度，就只有当事人两位才知道了。

方氏这边除了意外，都有些不敢相信，柔柔弱弱的乔睛，怎么有这样的勇气拒绝方大小姐？再说，两人似乎也并不是在同一条轨道上运行的列车，哪儿来的机会碰面？

袁一航却似乎有所领悟，也许他想到了那天自己在渡工作室外撞坏路灯的糗事，还有被某位高冷男当面教训。。。

总之他的脸瞬间变得阴睛难定，眼中闪动难以名状的光，紧紧盯住乔睛。

“谢谢方总，方小姐你好。”

乔睛从座位上站起来，任何所有眼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探究还有鄙夷，她只是笔直坚定，想起大学时练习演讲，老师说过底下坐的都是木头桩子，自己想说什么尽量放，管他听后怎么想。

当然，方若音刚才的揶揄，她也只当木头桩子吹空气。

“这个项目主打轻奢，受众人群……也以复古民族风首饰为卖点，为此我们特意请来民间首饰匠人……”

乔睛的嗓音很细柔，讲话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但是绝不拖泥带水，脸色亦严肃，虽面对一屋子比自己职位高的领导们，却没有一点怯场。

方维低头貌似专注平板，眼角余光却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她给人的印象，一如她的穿衣打扮风格：温婉、精致，绝不会夸张，但也一点不马虎，初见也许不会留下深刻印象，但一来二去，就很奇怪地忘不掉了。

她很懂搭配也许也有身材的关系，总之貌似普通的衣服穿到她身上，也会显得别致。跟她相处下来，并没有现在小女生们特有的各种刺激和冲击，但举手投足间，总有一份女孩子的娉婷纤柔在里头。

也许这也是复古？！

怪不得她做的这个项目也跟复古有关。

“目前就是这样，如果各位领导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平板上有详细的电子文案，欢迎提出宝贵意见。”乔睛的汇报已近尾声，方维将手撑到腮边，掩饰住急速收回的视线。

方若音第一个鼓掌，不过她的掌声并不是给乔睛的。

“方总，你的眼光真可以！这位乔小姐是个人才，项目也别有新意，应该能够大卖。现在看来，第一批样品应该正好赶得上电影节期节亮相，恭喜你，今年的业绩一定很漂亮！”

方维还是不抬头，这样就没人能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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