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毓道谢，凌霄这微小而绅士的举动增加了他在孙毓心中的好感。

凌霄带着孙毓到了季婉怡门口，没有进去。

孙毓顾不得那么多，推开门之后，刚要讲话就发现季婉怡已经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季婉怡脸上，衬得她如同堕入凡尘的仙子，孙毓下意识放轻了步子，安静的坐到沙发上。

不知道是否是察觉到有人注视的原因，季婉怡很快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安静注视着她的孙毓。

“姐姐怎的过来了？”她在医院这事并没有告诉大上海的人，不过看着孙毓眼中的担忧，季婉怡心念一转便想清了缘由，不由得讨饶笑道：“好姐姐，让你担忧了。”

送她来医院的是江辰灏，想也知道是他派人去找的孙毓。

孙毓原本的火气，都被季婉怡讨饶狡黠的笑给浇灭了，只能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季婉怡光洁的额头，“你呀。”

“叩叩。”

两人正说着话，敲门声便传来了。

季婉怡看向门口，应了一声：“请进。”

她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原来是凌霄。

举止优雅绅士的凌少爷手上拎着两大个和他形象极为不符的饭盒，在季婉怡和孙毓诧异的目光中把它们放到了圆桌上，“咳，你们都还没吃饭呢，肯定饿了吧？”

说着话，他在心中暗叹 ，明明已经带了饭菜到楼下，遣个小厮送上来不成吗？想他堂堂凌家少爷倒成了江辰灏的跑腿小厮。

孙毓笑眼弯弯，她今日接触了太多不同方面的凌霄，这种感觉既新奇又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

季婉怡笑着谢了凌霄，便撑开了小桌子：“要麻烦姐姐把我的那份放到这里了，我现在身子不爽利，就不下床同你们用餐了。”

她看出了凌霄对孙毓的有些异样，之前在大上海就看出些端倪，虽说他们的未来不能确定，但若是孙毓和凌霄能成，当个姨太太也比舞女强很多，她们这种身份能当上姨太就是高攀。

想到这，她又不免想到了江辰灏，上次组织给的暗号他全部都对上了，可是她又要如何抉择呢？

想了很久，她决定徐徐图之，先等组织的任务完成，在亲手了结江辰灏的性命。一想到，家仇要被搁置一些时日，她心里就越发烦闷……

心中有事，她吃饭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等孙毓她们吃完，季婉怡那小碗米饭才去了三分之一。

“想什么呢？还不快用饭。”孙毓拍了拍季婉怡的肩膀，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季婉怡笑着摆手，端起碗继续用饭。孙毓见多了她这副模样，倒没觉得有什么，但这现象却被凌霄看在了眼中，他眉毛轻挑，眼中多了抹兴味。

这个暂且不提，季婉怡用过饭收拾好之后，医生带着两名护士就来检查了。

因为是江家的医院，人又是江辰灏亲自抱着送进来的，所以医院对季婉怡的情况十分重视，诊治和服务都十分到位。

这一幕看的孙毓在心中暗暗称奇，现下虽然西医引进，但留过洋的医生和护士都有着自己的傲气，像这样体贴的服务，孙毓还是头一次见。

等医生询问了午餐和饮水情况之后，笑道：“季小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明日就可以出院了。”

听了这话，孙毓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季婉怡将她的担忧看在眼中，心里一阵感动，孙毓对自己是真心的。

凌霄听完医生说的话之后就说要离开了，临走还问孙毓要不要同他一起离开。

孙毓摇了摇头，她本意便是来陪着季婉怡，现在看到人没事虽然不再担忧，但季婉怡一人在这医院，她怎么也放心不下。

凌霄走了，孙毓坐到季婉怡床边，这才有空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季婉怡心中有思虑，不能全盘托出，只得把医生一开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好在孙毓十分体贴，没有追问到底。

孙毓听了原委之后，斟酌半响问道：“那江大少，之后可曾来见过你？”

她问这话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探探季婉怡对江辰灏的看法，担忧她一腔心思托付错了人。

季婉怡心思极为聪慧，怎能不知道孙毓话里的意思，要是之前她肯定否认，可是现下和江辰灏对上了暗号，还有家仇，以后牵着肯定不少，自然不能一口否认。

心思反转一番，季婉怡笑吟吟的开口道：“萍水相逢，江大少能发善心救我一次不让我消失在那雪地里，就已经够我感激的了，哪里还说什么看没看的。”

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不过这也不算是谎话。

孙毓稍微放了心，按理说这事情由不得她来问，但是她将季婉怡看做自己的亲生妹子，要是不问清楚些，她总担忧季婉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出了事情。

现下放下了心，孙毓便挑了这两日大上海发生的趣事讲了讲，逗得季婉怡眉眼含笑，整个人都明朗了很多。

两人说了会话，就准备休息了，季婉怡住的是套房，孙毓可以睡在护工休息的床，倒也宽敞。

大清早，凌霄再次登门，不过这次拎着大饭盒的是他的小厮，同来的还有江辰灏，他身后的小厮也抱着一捧百合花。

孙毓见到这个组合，心里有些惊讶。

江辰灏将花放到季婉怡床边的桌上，替换了昨日的康乃馨，“听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你可还有什么不适？”

季婉怡还没回答，那边凌霄就调侃道：“出院这事吃过饭再议也不迟啊，难道江少爷还心疼这住院费不成？”

他这是在报昨日被当成小厮使唤的仇，嘴上自然不留情面的损人。

江辰灏目光淡然的扫过去，凌霄面上还是那调侃的笑，还挑衅似的摆了摆手上的筷子。

江辰灏看都没看一眼凌霄，极为体贴的把季婉怡扶到桌边，然后一把夺过了凌霄的筷子。

凌霄有些傻眼。

孙毓看着他的样子，边忍着笑边递给了他一双筷子。

凌霄接过筷子，还没说话，孙毓就用公筷夹了一个煎饺放在了他碗中。

孙毓一直都是温和淡然的模样，像这样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欢愉笑意，凌霄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晃了眼。

孙毓被他专注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季婉怡也难得逗趣，一脸暧昧的看着孙毓。

原本被忽视的念头再次涌了上来，要是孙姐姐能和凌霄在一起，那她会尽力促成俩人的，毕竟这个世道，能找个值得托付的人是那么的不易……

江辰灏看着这个小女人眼神里的戏谑却带有满满的真诚，心底一暖，不带枷锁的她是这样的迷人，这调皮的模样也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人，他沉浸在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熟悉的感觉,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