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面带冷笑，脸上恼意也不遮掩了：“杨姨娘可真会开玩笑，刚才父亲说的话怕是忘干净了吧？看来真怪不得下人妄论东苑晦气不干净，原是姨娘心里便是这么想的。姨娘倒是说说，这院子哪里招了脏东西？”

针对东苑这不愉快的事开始就被萧钰提了，这会好不容易揭过去了，杨氏偏偏又兜了回来，萧纪山的脸色能好看就怪了。

杨氏都开了口，自然是不愿意退缩的。

她紧声道：“老爷，妾身也是担心大小姐身子，加上老爷近来烦事缠身，妾身忧心得很，家宅不宁人心难安，若非妾身前几日得清道观的道长路过提点，否则这话妾身也不敢乱说的。”

萧纪山微微吃惊，清道观在京城是稍有名气的，他在朝为官，不是信什么鬼怪神魔的人。

但是他记得前年老夫人那场大病，是有人求了清道观的符水才好起来。

虽然他不并追捧信奉鬼神之说，但是被老夫人念叨了那么久，心里隐隐有点印象。

他又沉吟了下，想想最近他在朝廷上办事接连出错，的确不顺。

杨氏估摸着萧纪山犹豫的心理，一鼓作气：“老爷，那道长今日就在府里，既然赶巧了，不如请他来这里看看？也好安心。”

萧钰面色紧绷，道：“父亲，萧家乃簪缨世家，连您都听信鬼神乱力之说，可不是让人看笑话？”

萧嫆笑嘻嘻的凑上，一脸的理所当然：“姐姐这话就不对了，这当然不是笑话，而是为了萧家着想，姐姐这是在怕什么呀？姐姐这地方没阴邪之物作怪，自然相安无事，只是看看而已。”

看看而已，为求安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纪山眉头皱起，沉默了半晌后，他才隐晦的对萧钰说。

“钰儿，你病了那么久不见好也不是好事，就让人看看，也是为你好。”

萧钰的心真的冷透了，她这个虚伪的父亲真是偏心到了极致。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杨氏母女能说这话就是要针对她，他不护着她冷落她也就罢了，放任外面乱七八糟的道长进她的院子，可不就是从开始就没打算护着她闺名？

到头来还摆出一副慈父关怀的嘴脸来，岂不是恶心？

萧钰身上的冷意一阵阵袭来，可现在不论怎么样，她都只能忍。

萧钰脸色煞白的样子，眼神带着隐忍的冰冷：“父亲说得不错，钰儿明白。可是这样的事有一便有二，要是父亲不给女儿一个保证，他日府里谁出了点事，姨娘是不是能随便一个罪名都能扣上女儿头上？父亲，这不公平！”

这句是萧钰藏在心底很久的话，是带了不可抑制的怒气的。

她不是垂死挣扎，走到这份上要的就是个保障，开了个头，难保以后阴毒的杨氏不再拿这种糟心事来陷害自己！

萧纪山愣住了，看到了女儿带着悲愤失望的眼神痛诉不公，心里微震，此时他大约也意识到了自己忽略了这点，这偏袒落到旁人眼中就太明显了。

杨氏脸色也不好看，掩去眼中的冰寒，伤心道：“妾身不敢，大小姐何必如此激动？老爷正是放心不下才让人来瞧瞧，且东苑真无古怪，大小姐根本无须担心才是。”

萧钰沉默不言，难过的压低了哭腔：“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钰儿听父亲安排就是。”

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让下人看着，都觉得大小姐是真的无依无傍，无力反抗显得十分可怜。

杨氏隐隐催促：“老爷？”

萧纪山皱眉看了眼杨氏，似为难了半刻，庄严的对萧钰说：“若是无中生有，父亲替你做主就是，不叫你委屈。”

萧钰满脸的不甘愿却没有硬闹下去，只是听话的点了头。

她这懂事识相的态度，让萧纪山心里舒服了不少，他吩咐人叫了道长来。

很快，那个穿了身规矩的灰袍的道长就被人请来了，刚踏进院子就沉着脸煞有其事的洒米水，眯起眼端详周围人面相颇有几分獐头鼠目之感。

他打量的目光放在萧钰身上，畏畏缩缩的，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萧钰冷眼旁观，在心里冷冷的笑着，她根本不用多加揣测，这人品行不端，和到处招摇撞骗的神棍没有什么区别。

萧纪山面色威严肃穆：“道长，可有何不妥？”

杨氏冷冷的给那道长使了一记眼神，他意会后，语气凝重道：“回大人，此地怕是引了邪物来煞气极重，令千金久病不愈，大人近来诸事不顺，乃至家宅不宁皆因此而来。”

萧纪山没有表态，淡淡道：“是吗？何以见得？”

道长微微眯眼，殷切道：“是，此地阴气沉重，招至令千金身边下人疯癫，且大人可是近来公事上屡次出小错，这几日夜深头痛不已，突引旧疾复发？”

萧纪山的脸色倏地变了，眼神也冷了下来。

不管是不是真的灵验，总之被外面的道士张嘴就一一说中他的私事，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尤其头痛，他确实是这几天复发的，连杨氏都没提过。

萧纪山心里开始不安。

萧钰冷声喝道：“放肆！你是哪里来的骗子？竟敢私下窥探萧府私事！你可是不想活命了？”

那道长惊了惊，对上杨氏强势的眼神，他跪下大声道：“小人不敢！大人！若小人所言不假，大人须要警醒才是。若放任不管，贵府怕是血光之祸。”

萧嫆仿佛受了惊吓般，不忿道：“原来真是如此，爹爹，难怪姐姐一直都不好，东苑的下人不是疯了就是没了，这地方果然晦气。爹爹您要拆了这地方才好！”

萧纪山的脸色阴沉。

萧钰冷笑：“妹妹真是好利索，外人随口说了两句，妹妹就急着拆我院子了？”

萧嫆那双艳丽的眸子闪烁着，满目的担忧和伤心：“姐姐，我知道你听到这种话心情不好，但这可是为了姐姐好啊。眼下说的地方不吉利而已，姐姐在这地方住了那么多年了，扯上姐姐清誉就完了。”

这可不就是你们的目的吗？萧钰眼神嘲讽，她知道萧嫆是故意这么说给萧纪山听的。以萧纪山那多疑又刻薄的性子的，要真是这样，她还能待在萧府才怪了！

果然，萧嫆刚说完。

那道长立刻补上：“二小姐所言极是！小人暗观大小姐眉间隐隐青黑，预示灾厄不断，大小姐身贵却命盘过硬过煞，亲近则会连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