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翻墙夜话
作者:燕七      更新:2019-10-05 11:59      字数:2565

约莫过了一刻钟,换下官服的孟尚书终于来了。桌上的残羹冷炙都已撤下,换上一盏盏新茶。丫鬟也都已屏退,房内仍由敬亭伺候茶水。

“大哥。”孟三老爷首先问道:“圣上为何突然派兵包围府邸?难道是要对我们孟家出手了么?”

孟尚书举起一只手掌,示意他道:“稍安勿躁。我看今日早朝,圣上暂且无意动摇我孟家,但形势亦不容乐观。因为姚存志的案子,圣上终于有理由假借保护为名,正大光明地监视软禁我孟家了。”

“又是因为姚存志?”孟将军挑起一侧眉毛,嘲讽道:“总是他害人不浅。我倒要多谢出手杀死他的好汉,希望我们在他的事情上能够就此一劳永逸。”

“慎言。”孟尚书沉声打断他的话,“六娘刚刚没了丈夫,她母亲十分担心她,特别叮嘱我放衙时改道将她接回府里,这时六娘正在她母亲房里说话。”

“我省得了。”听说孟愔在府里,孟将军连忙收起幸灾乐祸的神色,夸张地抿紧了两片嘴唇。

孟二老爷道:“姚存志是闻致远的人,如今他突然遇害,闻致远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孟尚书沉吟道:“闻致远倒似真有些反常,今日下了早朝以后,他连工部衙门也不去,径自骑马走了。不知是否有了其他线索。”

孟将军听到这里,忍不住又插话道:“合着有用的人都到闻致远手下吃饭去了,刑部尽是一帮废物点心。”

“老四!”孟尚书淡淡警告道,但神情十分舒缓,并没有丝毫责怪之意,他原本对刑部那些人也是看不顺眼的。

抛开姚存志的死不提,再回到圣上派兵圈禁孟家的事情上来。

孟尚书看了眼孟三老爷,叹息道:“圣上对孟家提防至此,此时孟家稍有些风吹草动,圣上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我想我们的情况尚且如此,九娘在宫里的处境恐怕更糟。”

孟三老爷登时变了脸色。孟宣不得不第二次做出回应,“父亲,孩儿昨日才同兰若姑姑通过消息,确认九娘平安无事。”不知怎的,他此时回答的态度竟不比刚刚坚定了,倒不是怀疑兰若姑姑,只是担心宫中形势瞬息万变,他忙补充道:“今日宫里也没有传出不好的消息。”

孟尚书对此同孟二老爷一样抱有怀疑,但看孟三老爷紧张的神色,他实在不忍心说出其他糟糕的猜想来击垮他了,只好道:“如此便好。或许圣上看九娘不良于行,也心有不忍。又或者是姚存志的死疑点重重,绊住了圣上的手脚。”最后,他用近乎庆幸的语气道:“总之,九娘安然无恙便好。”他一向刚硬的心肠今日似乎被女儿止不住的眼泪泡软了。

孟尚书又忍不住将视线投向孟宣身后的敬亭,他的亲生儿子,低垂着眉眼,聪明伶俐,站姿笔直,这张脸同他少年时何等相似?偏偏同他不亲近了。他的目光只停留了短短一瞬,立刻就像害怕泄露情绪一般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所有无奈伤感不合时宜的情潮都已消退,他又成了那个威严沉稳的大家长了。

孟尚书道:“既然圣上打的是保护的旗号,我们就配合。除了宫里和白塔寺两条线,其余的联系暂且都切断。老三,你今夜确认下府里的密道是否安全。”

孟三老爷严肃认真地点头答应。

孟尚书又叮嘱道:“你们回去以后,尽力安抚妻儿,让他们这段时间里减少外出。如若徐清秋的消息不假,七月时,我们孟家就能够转危为安了。”

孟三老爷闻言感叹道:“想不到我们竟有一日会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小辈身上。”

孟将军自诩为徐清秋的知己,此时颇感与有荣焉,仰头道:“徐清秋岂是寻常人物?”

孟三老爷斜睨着他,哼道:“哥哥们办事,你就多有苛责。对一个外人,态度倒是亲厚。”

孟将军见他又要翻旧账,连忙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屋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不少。

几个人正要离去,忽听屋外传来几声由远及近的焦急呼唤,“六娘子!六娘子!”

敬亭神情一凛,立刻走到门口察看,很快一个身影就撞上了他。

“六娘子!“敬亭惊讶地扶住她。

“走开!”孟愔恨恨地用力将他一推,冲进屋里,扑倒在孟二老爷脚边。

孟二老爷吓了一跳,连忙俯身要扶她起来,她挣扎着不肯起,只哭着哀求道:“二叔,您从刑部回来,刑部老爷们是否查出杀害存志的凶手了?啊?”

孟二老爷为难道:“还未,查案姑且还要几天时间,你先起来说话。”

孟尚书见女儿如此失态,也低声喝道:“六娘,你这样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

敬亭忙上前搀扶,怎知孟愔这时候伤心欲绝,非但听不进父亲的话,反而挣扎地更加激烈了,发泄似的拍打着敬亭。敬亭不闪不避,清俊干净的脸庞上很快就被抓出了两道血痕。

“六娘!”孟尚书喝道,是真正动怒了。

“六妹!”孟宣忙上前将她一把抱住,安抚道:“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找到杀害存志的真凶,为存志报仇雪恨。”

“对对!”报仇两个字简直比华佗的麻沸散还有效,孟愔顿时安静了下来,喃喃道:“对,报仇!杀了凶手给存志报仇。”

孟宣见她的精神状态有异,颇为担心,同敬亭对视了一眼,又转向孟尚书道:“父亲,我看还是请个大夫为六妹开几副安神的药才好,我怕姚存志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孟尚书叹了口气,微微颔首。

孟愔犹自念叨着“报仇,报仇”,孟宣将她抱起,正要招呼她的丫鬟进来,她突然又像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抓住了孟宣的手臂,警惕道:“四哥,我想杀害存志的是相识的人。”她神神秘秘的回忆道:“昨夜我们本都歇下了,突然有人来叩门,我好奇怪,姚足叔都未来通报,这人竟自顾悄然进来了。存志也很紧张,问他是谁,对方却只轻轻咳嗽了一声。存志似乎听出了他的声音,神情立刻放松下来了,叮嘱我先休息,他去去就来,怎知,怎知……”眼泪又从她肿得核桃也似的眼睛里涌了出来,泣不成声,“怎知他就这样抛下我去了。这件事,我不敢,不敢告诉刑部来查案的老爷们,只怕牵连不小。”她内心惶惑又恐惧,不愿相信这件事或许是与孟家有关的人所为。

“好!你做得很对。”孟宣温柔地夸奖她,安抚她的情绪,“我们知道了,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你太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丫鬟要上来搀扶,孟宣抬手制止了,和敬亭一起半扶半抱地将孟愔送了回去。

屋里四位老爷面面相觑,都露出恍然又惊奇的神色来。

“能让姚存志毫不设防的必定是闻致远的人不错了,想不到竟然是他让人杀了姚存志。”孟将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因果循环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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