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学到的都是自己的
秋纹道：“程嬷嬷说她年纪小，不懂得服侍人，要把她带在身边教导，还要她学府里的规矩。”
黄氏嗔怪道：“嬷嬷也太心急了些。她新到府上，想是还没有适应，嬷嬷就拘着她立规矩，也不怕吓着她。”又向林月娘道：“再说她还是姐姐的丫鬟，无论如何也该先问过姐姐才是。”
林月娘道：“嬷嬷先使人问过我的。是我私心想小九若能跟嬷嬷学到一些皮毛也是有益，一说便答应了。”
黄氏含笑道：“这是姐姐爱护她，但愿她能理解姐姐的一片苦心。”
林月娘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其后二人一起用过早饭到街上去，果然替林月娘置办了新衣服头面，一切都由黄氏花费。
再说孟九到了贺程氏这边。贺程氏先讲了诸多规矩给她听，也不指望她一时能记住，只先把她带在身边使唤，有跑腿的差事便指派她去。孟九竟也任劳任怨，贺程氏吩咐她的事情，她从来没有马马虎虎蒙混过关的。
宋琼枝几次撞见孟九跑来跑去，看着也替她累，有一次悄悄拉住她道：“你这人心眼也太死了，那程嬷嬷明摆着就是与你为难，你就算不能拒绝好歹也偷些懒，做甚这么急急忙忙？二月天也跑得满头大汗。”
孟九擦拭着汗水，笑道：“姐姐别听旁人胡说，程嬷嬷何曾为难过我？她不嫌我年纪小，带我在身边悉心教导，让我学习从前没接触过的事物，我真感激她。”
孟九这番话发自肺腑。她从前衣食无忧，从来不管柴米油盐哪里来，这几日跟在贺程氏身边跑腿，竟然也懂得区分新米旧米了。这还是小事。贺程氏端严庄重，凡事有规有矩，奖罚分明恩威并施是她御下之道，孟九眼见的都牢记于心，实在学到许多。
宋琼枝摇头道：“程嬷嬷若是听到你这番话，良心也要不安了。”
孟九笑道：“我知姐姐心疼我，只是这话说过就算了以后不要再提，免得落人口实。姐姐要是疼我，以后再见方便的话就赏我杯茶喝罢！”
话毕，别过宋琼枝，继续跑腿去了。
孟九向宋琼枝讨茶喝不过是句玩笑话，哪知晚间宋琼枝真就送了茶叶来。孟九当面打开茶包来看，识得茶香是庐山云雾茶，坚决不肯收。
宋琼枝笑道：“你就收下吧！这茶浓郁清香，最是怡悦心神。我拿来的时候，我家公子也是知道的，你无须担心。”
孟九听说便收起来了，谢过宋琼枝的好意，又请她代为问候她家公子。
忽忽半月。这十几日里，黄氏待林月娘果真如亲姐妹一般，同进同出同食，逢人宴请，也都把林月娘打扮得光鲜亮丽带去。孟九见状渐渐安心，心里便生出辞行的打算来。
这日正要找林月娘说这事，走到厢房一看，却见黄氏也在那里，一时便不好开口。
只听黄氏道：“昨夜和老爷商议定了，明日就派人到福建接老太太来，只恐怕派去的人口说无凭，老太太不肯相信。欲修书一封，老爷又说老太太不太识得字。因此我来问姐姐，可有什么东西好做凭证么？”
林月娘身边倒有一副婆婆送的赤金耳环，只是这等贴身物件哪里好经外人的手？一时犹豫不决。
孟九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我一同去吧！比起一个陌生人，我更容易说服婆婆。”
黄氏拍手笑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林月娘却不大肯，道：“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餐风露宿怎么方便？”
黄氏道：“这不成问题，我再使几个丫鬟一起去便是，正好老太太那儿收拾东西也需要人手。”
如此便议定明日出发。孟九退出来到贺程氏那里报备。
因孟九近来做的出色，贺程氏也对她刮目相看，这几日渐渐不太磨砺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提点她行事。现下听见孟九说明日要出发去福建，顿时吃了一惊。
孟九接着道：“夫人让我来请嬷嬷安排明日车马和随行人员。”
贺程氏不动声色沉着道：“老身知道了。”
出来点了两个马车夫并四个丫鬟，都是吃苦耐劳踏实肯干的老实性子。回来向孟九道：“这几个人笨就笨了一些，但没什么坏心眼，比那些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不知强上几倍！今起就交由你使唤。”
孟九诚心谢过她。贺程氏又道：“今日府里没甚事务，老身也没有支使得上你的地方，你且先回去吧！”
孟九知她是好意，心领了，告辞出来。想了想，又到客房来向宋琼枝辞行。
孟九站在院里唤了几声都没有人答应，原来宋琼枝恰好不在。这时客房的窗户被支了起来，一道欣长身影在窗后道：“琼枝出去了，你有何要紧事么？”
饶是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孟九还是屈膝向他福了一礼，道：“我明日出发去福建，恐怕回来时公子也已启程了，故而特来向琼枝姐姐辞行。”
徐清秋颔首道：“我知道了，待琼枝回来，我向她说。你自己，一路小心罢！”
孟九含笑谢过。
是夜，林月娘留孟九在东房歇了，叮嘱道：“这一路花费都由府里拿钱，你自己的银票须得贴身存放，不可露白。”
孟九答应，仍像来时那般把银票缝进衣裳内侧。
次日五更天时，贺程氏送来盘费，也嘱咐孟九道：“来回的开销都在这里面，你自己打算好，不要大手大脚，更不要招摇，惹那无端是非。”
林月娘忙附和道：“嬷嬷说的很是，我昨夜也这般交代她的。”
正巧秋纹端了早点进来。林月娘便道：“嬷嬷还不曾吃早饭吧？留下一道儿用罢！”
贺程氏瞥了一眼，见桌上一锅白粥、一碟包米果和一碟油炸果，谢过道：“不巧，老身今日持素，娘子自己用罢！”
林月娘听说猛地想起今日原来是初一，急忙叫秋纹撤了荤菜不提。
卯牌时分，两辆马车已在府外恭候，孟九同四个丫鬟走出来，正要上车，忽听门内一人高呼道：“等一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