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挽发
作者:姚杨七七      更新:2019-10-05 10:34      字数:2944

白璃立刻跳下床榻,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还整了整自己的鬓发,站在了苏恪的身后。

见状,苏恪笑了笑,拉着她来到了铜镜前坐着。

“百鲤,你头发乱了,我替你重新挽。”

白璃心中惊讶,毕竟传闻里他都是骁勇善战,治理天下有方的君王,怎么还会替女子挽发?

“你真会?”

苏恪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梳妆台上的檀木梳,轻轻地替她梳了起来。

三千青丝,宛若墨染,像瀑布般散开,有几根缠绕在了他的手上。青丝绕,情丝绕,他们两人注定缠缠绕绕一生,永不分离。

透过铜镜,白璃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身后的苏恪,只见他极尽温柔,甚至还带着一丝虔诚之意。她的心,没由来地被撞了一下。这个男人虽然坐拥天下,却失去了自己一生挚爱,的确有些……可怜。

苏恪替她挽了一个松松的髻,白璃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皇上骗人,根本就不会替女子挽发。”

她这一笑,让他瞬间愣住了。他的世界,曾经的阴霾被彻底驱散,唯余山花烂漫。

“我的确不会替女子挽发,但却会替女子画眉。”

言罢,他从盒子里拿出了螺黛,笑道,“我替你画眉。”

白璃觉得很不自在,往一旁偏了偏,那墨色的螺黛瞬间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黑色痕迹。

苏恪放下手中的螺黛,笑道,“看来,还是明日再画吧。”

他唤来芸儿打了热水,看着她把脸洗净。随后问道,“挚儿呢?”

“回禀皇上,王太傅正在东宫教太子殿下读书。”

“孤知道了,你退下吧。”

见芸儿离开以后,白璃忍不住问道,“皇上,为何你对别人自称孤,而对我却是自称我?是不是贤元皇后在世之时,你都是如此这般?”

“我的妻子,理应跟我比肩天下,亲密无间,自然不需要这般疏离的称呼。”

不知道为何,白璃在觉得苏恪并不可怕之后,突然对贤元皇后的事情格外感兴趣。

那个和自己长着一样面庞的女子,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事情?

“罢了,不说这些了。”苏恪道,“跟我去东宫,看看挚儿的学问究竟有没有长进。”

“一定要我去?”白璃道,“我觉得……”

“还未见面,便知晓为他着想,你的心肠倒是良善。既然如此,那就永远不要让他失望。”

“可我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必定会让他失望。”

闻言,苏恪静静地看着她,眼眸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这个男人,她似乎看得很明白又一点儿也不明白。

良久,苏恪道,“我心中早已认定你就是我的妻子,可你却执意反驳,如此局面,你觉得该如何解决?”

白璃想了想,固执地道,“反正我知道我不是她。”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让时间来给最终的答案。”

“嗯?”白璃抬眸与他对视,“你什么意思?我听不大明白。”

“留在我身边一个月,如果你还想要离开,我放你走。”苏恪缓缓道,“若是到时候你不想走,就留下来永远陪着我和挚儿。”

“此话当真?”白璃兴奋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瞬间又觉得不太妥当,立刻就放开了他,然后低下了头,宛若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苏恪点头,“君无戏言。”

只不过,他笃定到时候她不会离开。

那个叫做白泽的人千方百计消除了她的记忆,又突然把她送回到自己身边,定然是有所图谋。在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时,怎么可能轻易让她离开?

东宫,苏恪和白璃走到窗前,恰好听到王太傅在教授七岁的苏挚为君之道。

“为君之道,须心中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太子殿下,这史书之言,你可明白是何深意?”

“以百姓为先,以正自身为先,方能天下安。”

“不错。”王太傅道,“天子受上天庇佑,身份尊贵,但唯有严格自律给万民做榜样,方能治而不乱。心中存有百姓,方能长治久安,两千稳固,世代永存。”

“太傅之言,自然让人谨记。”苏挚道,“其实父皇也曾说过,当初天下四分五裂,纷争不断,唯有以战养战,以杀止杀方能统一。可现在天下统一,唯有施行仁政方能真正地天下归心。作为一名君主,止戈、仁德、爱民,方能让帝王之业千秋万代。”

闻言,王太傅笑道,“皇上的话很有道理,太子殿下须得谨记。”

“是。”

“今日的课就到这里了,老臣希望太子殿下今日能够就为君之道为题目作一篇文章,明日上课之时交与老臣。”

白璃在窗外忍不住咋舌,不过百六七岁的孩子就已经开始探讨为君之道,而且还要以此为题作文章,这帝王之家的孩子了真不容易。

见她如此模样,苏恪忍不住问道,“你心中有何想法?”

白璃讪笑,“也没什么,就觉得太子殿下年纪尚小,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无妨。”苏恪不以为然地道,“他既然在这个位置,自然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你若是真的心疼,多在其他方面关心他便是。”

正说话间,王太傅从殿内走了出来,看到苏恪之时,立刻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苏恪微微一笑,“挚儿的课业,太傅费心了。”

王太傅道,“太子殿下天资聪颖,能教授他的课业是微臣的荣幸。”

“太傅实在是太过谦了。”苏恪道,“今日课业耽搁时间太久,天色已晚,太傅还是速速离宫吧。”

“谢皇上。”

苏恪走进殿内,只见苏挚正坐在案前,手腕绑着砂石写字。他的神情太过于专注,以至于连有人进来都没有丝毫察觉。

“挚儿……”

苏挚终于回过神来,陡然看见了站在苏恪身后的白璃,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母后离开之时他还小,只是有隐隐约约的记忆,但他仍是把她的样貌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他经常会看见父皇对着母亲的画像发呆,跟眼前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苏挚冲了过去,一把抱住白璃,“母后,儿臣真的好想你。”隐约间,他的眼眸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白璃想要说出真相,又觉得对苏挚这小小孩童些残忍,一时间左右为难。好在苏恪及时给她解了围,“挚儿,男儿有泪不轻弹。”

苏挚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笑了起来,“见到母后是好事,的确不该哭。”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过于严厉,苏恪拉住他的手道,“今日,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用晚饭。”

饭桌上,苏恪替白璃夹了一块油焖春笋放在碗里,“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这道菜。”

闻言,苏挚也不甘落后地夹了几块在她的碗里,“母后,你吃。”

白璃有些尴尬,“那个……我不爱吃这个。”

“不喜欢?”苏挚从善如流地把笋夹到了自己的碗里,“母后的口味一定是变了,现在喜欢吃什么东西,可以立刻吩咐御膳房去做。”

“不用麻烦了,我觉得这桌上的虾皮冬瓜汤就不错。”

苏恪替她盛了一碗汤,“喜欢,就多喝一点儿。”

晚饭,终于一股极为怪异的气氛下过去。

用过晚饭以后,苏挚拉着白璃去御花园走了一遭方才回东宫。回来之时,他悄悄地递给苏恪一朵盛放的牡丹,低声道,“儿臣虽然不知晓母后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情,但也能感觉到她对父皇的疏离。都说鲜花配美人,父皇你把这个送给母后她一定会高兴。”

闻言,苏恪轻笑,接过了那朵牡丹,“记得好好地作你的文章。”

“儿臣谨记。”

是夜,月光幽幽,倾泻在整个宫中,平添了一丝朦胧之美。夜晚静谧美好,让人心安定下来。

苏恪突然对一旁的白璃道,“会喝酒吗?”

“会喝一点儿。”

他笑了起来,“陪我去一个地方喝酒。”

“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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