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扭的避开了顾颜夕的目光,却撞入了顾司年的眼中,自顾司年记事开始,这将近四十年的时光里,他未曾见过顾脆弱的样子,在他眼中,父亲对待公司下属永远都是威严的,对待家里孩子永远是慈爱的,对待母亲永远都是温柔宠溺的,可此刻,他红着眼眶的模样,分明是脆弱的神情。
找不到顾颜夕的二十多年里,他从不主动在母亲面前提起这个女儿,就真的让顾司年以为他其实并不关心。
其实父爱隐忍,厚重如山,这些年他对顾颜夕的思念不比母亲少。
顾颜夕拉着顾的手,无奈道,“爸喝多了,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温怡牵着闹闹的手从包厢外面进来,闹闹一见了顾山,便张牙舞爪的跳到他膝盖上,搂着他脖子不撒手,一口一个‘外公’叫的十分亲昵。
顾颜夕对着他的小屁股抽了一下,“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轻点儿,外公禁不起你这么折腾。”
她也就是轻轻抽了一下,就吓得旁边温怡大呼小叫来拽着她,“哎哟,你别打他哟,你爸身体好着呢。”
顾颜夕叹气,“妈,你们不能这么惯着他,男孩儿太皮了。”
温怡笑道,“我们还能活多久啊,就随我们吧,啊。”
“妈,说的什么话……”
顾颜夕有些不满,瞪了她一眼。
五年来,她因为要安静康复治疗的原因,一直住在这里的康复中心,逢年过节,顾家一家人会赶来这儿陪她,母亲来的最勤快,隔三差五的就往这里跑,带上一堆好东西给她补身体,也给她讲讲刚出生时候的趣事,再听她说说这些年长大的事情。
血脉之间大概是真的有种奇妙的联系,母女感情细水长流一样缓缓灌注在了了血液里,好像这二十多年从未给分开过一样,互相知晓对方的心意。
温怡带着顾和闹闹先走,剩下兄妹俩在包厢里面俯视宴会现场,喝点小酒。
顾司年端着酒杯,望着楼下的那道身影,意味深长道,“刚刚跟你跳舞的那人有点眼熟,是他吗?”
顾颜夕手里还拿着毛巾,已经有些凉了,顾司年说话的时候,她正转身要去洗手间,闻言脚步微微一顿。
“你说的他是谁?”
“在家人面前,你没必要避讳任何事情。”
顾司年对着楼下那道身影举起酒杯,那人微微颔首,遥遥的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酒杯离开了舞会现场。
顾颜夕的神色有些复杂,“你不愿意提到小琦,难道是因为避讳我们么?”
身后没有声音。
顾颜夕深吸了一口气,低头走进洗手间,将毛巾搭在洗脸池上,怔怔的望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出神。
有时候我们不愿意提到某个人,只是避讳自己,不是避讳别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无法真正的体会你所有的情感,只有你自己知道。
包厢里,顾司年眉头一皱,杯中酒一饮而尽。
顾颜夕出来的时候,顾司年已经走了,桌上留着一张卡片,压在红酒杯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