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察被他盯得十分不自在，抬起手扶了扶帽檐，皱眉道，“按照这个情况，十有八九是救不回来的，车子已经摔下悬崖去了，我们……”

“你说什么？”

慕泽野猛地揪住了警察的衣领，脸色沉到了极点，“还没有找，你就跟我说找不回来了，你是哪个派出所的，你们所长是谁……”

他的怒吼声响彻整条山谷。

旁边处理情况的警察一股脑儿全都围了过来，拔枪的拔枪，掏警棍的掏警棍，场面一片混乱。

慕泽野的身份，岚江市人尽皆知，警察不敢动手，但是不代表惹急了真不会动手。

乔木赶忙将慕泽野拽住，急道，“慕总，找顾秘书要紧，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他们派出所以后有的是时间和他们算账。”

听到‘顾秘书’三个字，慕泽野眼神一滞，堪堪的松开了手。

那倒霉警察正要发火，被身后的同事一把拉住，另外找了个年纪大沉得住气的来跟慕泽野交涉。

“具体的情况我们也在查，人我们肯定会找，是刚刚小李没说清楚，慕总，您要不先回家等着，我们会连夜搜寻整座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慕泽野冷着脸，吐出四个字，“她不会死。”

整整一夜，鹿山高速封山搜救，消防队在山谷下面搜救消息每隔半小时就传到山顶一次，医疗队的人先带着盛安然回医院治疗，空旷的盘山公路上，慕泽野扶着防护栏动也不动的迎风站立，像是一尊雕像。

一直到后半夜，山谷下面传来最后一则消息。

“慕先生，山谷下面找到部分车体残骸，大部分随着溪流冲刷到了下游，找到的部分，从残骸烧毁的痕迹来看，之前车内发生过重大爆炸，所以车内的人不可能生还，您……节哀。”

站的太久了，双腿麻木。

他其实很想抓住这个说话的警察，质问他凭什么下这种判定。

可是空荡荡的山谷，黑漆漆的夜幕一遍遍的提醒着他。

‘不可能生还。’这五个字从警察嘴里说出来，有多大的决定性意义。

口袋里响起一阵手机铃声，乔木打来的。

“喂……”慕泽野的声音很哑，只这一个字已经用了所有的力气。

电话那头，乔木沉默了几秒，“慕总，盛安然说，顾秘书把她推下车之前，让她带句话给你。”

扶着防护栏的手猛地一紧，“她说什么？”

“她说，欠你的都还清了，该好好生活了。”

晚风拂动，夜色悲凉，“啪”的一声，手机从耳边滑落，坠落在路面上，闪烁了几下，滚入路边草丛，咕噜噜的坠入山谷，成为一个小小的亮点，最后消失不见。

空旷又寂寥的盘山公路上，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蹲在了地上，他的双手捂住了脸，肩膀开始不住地颤抖。

不多时，那双修长又干净的手揪着额前的头发，隐忍又悲戚的哭声在山谷间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欠你的，不管有多少，都还清了，所以你好好生活。

可是没有你的世界里，什么才是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