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泽野脸上一青，“还不赶紧下来……”

顾颜夕吞了一口口水，抱紧梯子不敢撒手，心虚道，“我……我下不去……”

“什么下不去，你怎么上去的，怎么给我下来……”

“腿……腿软了。”

萧瑟的寒风中，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截梯子的长度。

空气仿佛沉寂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半晌，慕泽野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愤怒的内心变得平和，他抬头看着顾颜夕，“你深呼吸，然后试着动你的左脚，往下挪一点。”

顾颜夕觉得此刻除了一双抱紧了梯子的手，浑身上下没有一个部位是属于自己的，紧张到麻木。

闻言，她愣了几秒，紧张的快哭出来了，

“左脚……哪边是左啊？”

“随便哪只脚，你哪只脚能动就动哪一只。”

“都……都……都动不了。”

慕泽野脸色一沉，闷声道，

“……顾颜夕，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动，我就直接把梯子拉翻，摔断腿就直接送你去医院，让你一个人在医院待着过年。”

“哎，别……我动，我动……”

顾颜夕吸了吸鼻子，试着找回一丝知觉，动了动自己的右脚，缓缓往下挪了一步。

“对，就这样，再往下走一点，好，碰到梯子了，踩住。”

右脚踩到下一截梯子的时候，顾颜夕觉得自己已经浑身是汗，

然后是左脚，

然后又是右脚。

每踩一下，好像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慕泽野站在下面，见她稳稳当当踩了好几脚之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踩了几脚，顾颜夕睁开眼，缓缓低下头试图看看还有多远，这一低头，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脚下猛地一滑。

“啊……”

女人的尖叫声夹杂着寒风在慕家老宅门口响起。

家里唯一剩下的一个佣人小琴，刚一只脚跨出门槛，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整张脸都僵住了。

此刻，顾颜夕整个人摔在慕泽野的怀里，死死地搂着慕泽野的脖子不肯放手，紧闭着双眼，窝在他的怀里，胸口剧烈的起伏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戮劫后余生。

慕泽野抬头看着面前她一只脚忽然打滑滑下来的木梯横梁，距离地面不到半米，面色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愣了几秒，最终还是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五年前，顾颜夕爬过老宅的每一棵树，摘过树上的酸枣，掏过鸟窝，捣毁过蛰了新来的佣人的马蜂窝，也救过爬到树上不知道怎么下来的小奶猫。

高考结束那年，大学报道的那天下午，慕泽野从外地出差回来，急急忙忙的赶回老宅，她临近出发，行李都收拾好了，到老宅的时候却看见一圈佣人围在院子的百年老树下面，紧张兮兮的看着树顶上。

见少爷回来，佣人都自觉的让出一条道。

他一抬头便看到顾颜夕爬在树干上，手里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猫，正忙着递给下面的佣人，

“哎，帮我接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