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物是人非别经年 五
作者:温暖的裸色      更新:2019-10-04 10:02      字数:2150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低沉而隐隐带一丝雀跃的声音:“听说小婉回来了?”

长欢和鄂锦姿齐齐朝门边看去,只见容悦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一身铁灰色军装,帽子拿在掌上,外套还不及脱下,应是一入府便急匆匆来的。

鄂锦姿站起身,接过容悦卿手中的帽子,一边帮他脱去外套,一边问道:“今日怎会回来得这么早?”

容悦卿简单地答道:“反正无甚大事,听说小婉回来,就立刻赶回来了。”

他转而打量着长欢,心下震动不小。上次见面还是在奉天,有些不欢而散。那时候长欢的长相便已初见端倪,非常像死去的清扬了,怎料今日一见,简直和清扬一般无二!原来世上果真存在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这种相像,即便是姐妹也够令人咋舌了。

自然的,鄂锦姿也不可能没发现这种相像,但是发现又能怎样?她做梦也不可能想到长欢不但是清扬的妹妹,更是她的转世!当然,容悦卿对长欢别样的关切也引起了她的一丝戒备之心。虽然还看不出长欢的心思,不过想来像容悦卿这般妖孽倾城的男人,女孩子都很难招架罢?

容悦卿看长欢看得痴了,而长欢也在注视着他。他那一双原本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在岁月的拉扯下已经开始变形,最魅人的上扬眼尾如今呈现出一种微微下坠的落拓。尽管不笑,眼角还是看得出细细的纹路,像一条鱼。

虽然相较之下,容悦卿的衰老不及鄂锦姿那么明显,但长欢心中还是蓦地感到一阵惆怅,也不知是为美人迟暮,还是为物是人非。

半晌,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长欢先低下了头,轻轻唤了一声:“姐夫。”

容悦卿身子一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应道:“哦,回来就好,不再走了罢?”

鄂锦姿连忙揽过长欢,说道:“当然不走了!长欢是我女儿,这些年漂泊在外,我这个做额娘从来没有尽到责任。如今她回来了,除非嫁人,我再不让她离开家了。”

长欢亦点了点头,假意附和道:“是的,今后我一切都听从母亲安排。”

容悦卿隐隐感到鄂锦姿话里有些特殊的意思,把长欢留下来,不是明摆着要让她继承将军府吗?难道自己多年苦心经营,就要功亏一篑了吗?不行,绝对不能允许她们母女夺走属于喆儿的一切。

见容悦卿没有说话,鄂锦姿便继续拉着长欢的手,絮絮说道:“欢儿,长途奔波一定没吃饭罢?走,额娘叫厨房给你准备些你从前爱吃的,咱们娘俩可要好生饮一杯。”

长欢点点头,顺从地跟着她往外走。

容悦卿心中虽然还有许多疑问,但也不便当着鄂锦姿的面直接问长欢,因此也跟她们出了门,说道:“你们娘俩叙旧,必得说些体己话,我就不参与了。今晚我还要巡视营防,不必留门了。”

鄂锦姿幽幽看着容悦卿离去的背影,几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

长欢将她的落寞看在眼里,有丝窃喜,佯装关切地问道:“母亲,他经常这样夜不归寝吗?”

鄂锦姿脸色沉了沉,却又马上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没什么,他军务繁忙,不能总在府里待着,男人嘛,还是事业为重。”

长欢看得出来,她是死都不肯承认自己过得并不如表面风光,虽然她如愿得到了心上人,却不见得一定能得到对方的真心。也许容悦卿无论是对前世的自己还是她鄂锦姿,都只是利用也说不定。

自从上次在奉天督军府里容悦卿将她认成清扬,长欢便已猜出他心中对前世的自己尚有怀念。虽然不确定那是因为愧疚还是其他,总之,是可以利用的。

所以,将容悦卿从鄂锦姿身边夺走,也是她这次回来的目的之一。既然他们之间有嫌隙,那便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长欢在府中住了下来,就住在靠近松鹤轩的嫏嬛居里。住在这里虽然等于待在鄂锦姿的眼皮子底下,却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很容易地掌握容悦卿的作息时间。

长欢发现,他待在府里的时间不多。每月逢一、六的日子定会到军营里巡视营防,彻夜不回。即便是不用巡防的日子,也总是早出晚归,甚少流连鄂锦姿身畔,看来感情的确是淡的。

长欢现在已经不想去深究,容悦卿为何会娶鄂锦姿了,既然他做不到为前世的自己守身如玉,那就是背弃了他们之间的爱情。前世的她,可是个说一不二的将军,御下第一看重的便是忠诚,向来对叛逃者毫不留情。既然容悦卿就是一个爱情的叛逃者,那就休怪她翻脸无情了。

四月初八,佛诞日,亦是立夏节气。

东北天气严寒,每年都要等到立夏之后才能真正暖和起来。今年又赶上了佛诞节,因此这一日的宁安城内外热闹非凡。换上薄衫的男女老少纷纷离开家门,或上山吃斋,或下河放生,或拜佛求子,或祭药王求身日康健。

一大早,鄂锦姿便上山去了,长欢没有跟着。她素来不喜这些活动,因为是满人,信奉的是萨满教,而且只拜战神。但她不禁在心中猜测:鄂锦姿为何如此积极?难道是去拜佛求子?别说她都这把年纪了,难于生养,就说当年强行孕育和容悦卿的孩子,不是已经伤了根本被断言再无法有孕了吗?

长欢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往松鹤轩步去。今日容悦卿没有出门,正好可以趁鄂锦姿不在府中去跟他讲些“体己话”。

刚走到松鹤轩门口,就见容悦卿穿着一袭月白色云纹长衫,匆匆走了出来。长欢赶紧快走两步,假装不经意,正和他撞了个满怀。

娇小的女子,软玉温香地依偎在胸膛之上,这种感觉恰似饮下一壶陈年的女儿红,牵动了心中尘封的记忆。容悦卿的心狂乱地跳动着,既舍不得退后,又像偷情般怕被旁人瞧见。

长欢伏在他的胸前,听到了他动荡的心跳声,不禁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