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静安嗔了许一一眼，忍住笑，冲着手机回了句：“喂，丁总监……”

“呃……你……睡了吗？”丁晟远的声音略带迟疑。

“没，丁总监有事吗？”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接着传出丁晟远的一声轻叹：“唉……安安，你这样跟我说话，我有点不习惯……”

伊静安轻笑着看向许一。许一正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望着桌上的手机。

“哈，习惯了就好。”伊静安不着边际的胡扯了一句，很是敷衍。

丁晟远又接着说：“安安，你……是和那个‘单行线’在一起了吗？”

伊静安又抬头看了许一一眼。他的嘴角上扬，挂着得意的笑。

“是啊。我们在一起了。”伊静安语气轻快地回答着。

丁晟远又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安安，我看见你……好像哭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啊。”伊静安毫不迟疑地说，“他对我好着呢。”

“安安，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对你说这些话。”丁晟远语气沉重，“可是，我真的很担心……你太单纯了……我怕你被人骗。其实，你最好的选择是回家。叔叔阿姨肯定会帮你挑个合适的人。那个‘单行线’……我总觉着……”

许一被气乐了，转了转眼珠，忽然用一只手拢在嘴边，喊了句：“老婆，洗澡水烧好了，快去吧！”

伊静安差点笑喷，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安安，他……他在你家？”电话里传出丁晟远慌乱的声音。

伊静安看着许一，强忍着笑说：“没，我在他家。好了，先不说了，拜拜！”

挂断电话后，伊静安使劲捶了许一一下，笑得前仰后合：“大boss，你也太坏了……”

许一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他不是更坏？大晚上的打电话挑拨我们的关系。”

“哎，你说也奇怪。这么晚了，他给我打电话，就不怕吴倩生气吗？”伊静安靠在这许一的怀里，若有所思，“难不成，他们因为过年回家的事，闹崩了？”

“你还盼着他们分手？”许一话里带醋。

伊静安捏了一下他的耳朵，笑着说：“小心眼儿，我是盼着看好戏呢！”

许一轻笑着，回敬似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眼中满是宠溺……

攥在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正闭着眼的丁晟远不由得一个激灵。屏幕上出现的两个字——“吴倩”，让他瞬间清醒。

迟疑了十几秒钟，他还是极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喂……”

声音低沉暗哑，满是疲惫。

“你在哪呢？怎么还不回家？”电话里传出吴倩尖细刺耳的声音。

丁晟远眉头拧成了一团，哑着嗓子说：“我在地下停车场呢……马上就上去了……”

望着车窗外的漆黑一片，丁晟远无声叹息。其实，他已经在车里呆了将近半个小时了。给伊静安打完电话，他便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什么滋味。但有个意识却是很清晰的，那就是他不想上楼，不想面对吴倩那张脸。

挂断电话，打开车门。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千斤重，每往前挪到一步，都特别艰难。

丁晟远步履维艰地上了电梯，漠然看着数字跳到十三，然后怔怔走出来，掏出家门钥匙。打开门后，一阵豆瓣酱的味道扑面而来，因太浓重竟有些腥臭。

客厅没开灯，黑漆漆的，正如丁晟远此刻的心情。他摸索着按开开关，一眼便看见茶几前那棕黄色的一滩狼藉，其中还混着玻璃渣子。

默默叹了口气，丁晟远到卫生间拿了一块抹布，然后蹲在地上小心擦拭着。早上发生的一幕，浮现在脑海。

豆瓣酱原是丁晟远的母亲亲手做的。每次回老家，丁母都会给丁晟远装两瓶带走。这次也不例外。以前，伊静安经常在同事面前说起丁晟远母亲做的豆瓣酱好吃。丁艾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说给吴倩听了。吴倩便以为这豆瓣酱是丁母做给伊静安的。

吴倩这次跟丁晟远回家，因不受他父母待见，心里窝着火。偏偏丁母看她不顺眼，还时不时地提起伊静安，总说伊静安的好，她这火就更大了。回来之后，她总是找茬跟丁晟远闹别扭。今天一大早，看见这豆瓣酱，便又发了一通火，还把豆瓣酱给摔了。

“舍得回来了？”吴倩不知何时从卧室出来，倚在门框上，冷冷看着丁晟远。

“啊……”丁晟远一个不留神，手指被碎玻璃划了一下，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手上红红黄黄的一片。

吴倩皱了下眉，几步走过来，没好气地说：“你倒是看着点啊！”

丁晟远站起身，没理会她，径直到走卫生间，宁开水龙头冲了冲。待他出来时，吴倩一把抓起他的手，将准备好的创可贴贴在了他的手指上。

“行了，你洗洗睡吧，我来收拾……”吴倩说着，拿来了拖把收起起来。

丁晟远觉得胸口异常的憋闷——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耳畔又回想起电话里，许一那声亲切的“老婆”，他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我们……我们谈谈好吗？”丁晟远坐在沙发上，皱着眉，眼神中带着无助。

吴倩擦了擦手，锐利的眼神似刀子扫过丁晟远的脸。她忽然轻笑了一下，接着坐在了他身旁。

“好啊，你要谈什么？”吴倩摆出了一副跟客户谈判的姿态。

丁晟远长叹了一声，半低下头：“说实话，这段时间我挺痛苦的。我知道，我父母对你的态度不好，伤害到你了……可他们就是那个老观念，一时半会的，也转变不了……我也想说服他们，但……实在是太难了……你心情不好，跟我吵架，我也能理解……只是，这样下去，我实在看不到我们的未来……不如……”

“不如什么？”吴倩一挑眉毛，“分手？”

丁晟远点头：“我……实在是太累了……算我对不起你……”

吴倩瞪了他一会儿，忽然笑着攀上了他的肩膀，语气也软了下来：“最近，是我不好……把你逼得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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