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芙蓉居是你经营的?”江幼晴当然没忘正事,翻着芙蓉居的账本问。
芙蓉居一个月的纯利润竟然有三四十万两之多,不愧是京师第一青楼。
又拿了本账本,看了看名字,“这尚衣坊也是你的!”再往下翻,伊人轩、霓裳阁等八大成衣店也赫然在列,还有福满楼、品香居这些饭店茶庄,除此之外还有遍布各地的饭庄、瓷器、茶叶、布庄、米粮店、医馆等等,涵盖了各大城市的各行各业。
楚萧任她翻看,没有一点避讳的意思。
这才对,堂堂大殷的唯一王,竟然在家无所事事绝对不符合他的人设的。
经济基础和军事力量是一个国家实力的展示,这句话同样也可以用到他个人身上。楚萧作为王爷,既然没了军权,如果再没有点经济实力,那简直就只能被闲置了。
忽然想到一件事,她皱眉,“芙蓉居和八大成衣店跟我合作是你授意的?”
“都是天宸在做,不过这事我知道,听说你的衣服样子很是抢手,都传到宫里了。”
江幼晴听到重点,心底暗惊,“这么多铺子都是楚天宸在管?”
怪不得楚天宸说燕王府的少爷三岁开始学习管理庶务,这么多产业,如果不是从小就接触,恐怕连名字都记不全吧。
跟人家一比,自己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了。
“你一王爷,赚这么多钱做什么?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楚萧笑着嘬了她一口,他们家安南怎么这么可爱呢,机灵又直白。
江幼晴想到刚才的惩罚,止住又要皱眉的冲动。
“本王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朝廷给的饷银和粮食恐怕都不能按时按量的给到位,他弄这么多铺子,是不是其实也是为了补贴军队用的?如果是这样,那他真是国之栋梁,朝廷的楷模。
“那你为什么弄这么多……”伸着小白手对着桌上被她弄乱了的账本指指点点。
“自然是有用。”楚萧笑意不减,双手放在脑后,舒服的靠在太师椅上,怡然自得的享受着被她打扰的时光,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希望这种感觉能长久下去。
“怎么,不敢告诉我?怕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揭你的老底?”不就是养兵嘛,经济是基础,军权才是保障。可是,他把兵养在哪儿了?
楚萧纵容地看着她,“想知道?时间久了你就都知道了。”
她才不想知道,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大的坑。想了想,转头对他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说说看。”
“我要粮食。本来想给你要银子,既然你有米粮店那直接要粮食是最好不过了。”
燕王看着她,她也直直看回去。
“好,要多少。”
江幼晴还以为以他现在的心境,得跟他讨价还价一番呢,或者又得提出附加条件,没想到他就这么应了,自己反倒心虚起来。
自己现在是仗着他的宠幸开始对他有所要求了吗?她忽然非常后悔,果然,人要堕落总是非常快的。
“五......五千......担。”
燕王笑了,他还以为她能要多少呢,八成这孩子是要用自己的粮食把谷初寒那被各路克扣的五千担补齐。
“没问题。”
这位爷太爽快了,果然很豪的金主。江幼晴心底涩涩的。
记得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她和室友看上一套公寓,位置好户型好价格超级合理,只是必须得付全款,她只能望洋兴叹。可没几天,室友把公寓的钥匙仍在她面前,耸耸肩毫不在意的说:“男票给买的。”
她当时很难理解室友的那种洒脱。如今她依旧无法理解,最起码自己感觉到的是抱大腿的羞愧。
“我要粮食是给谷初寒。”
“知道,本王又不是不顾大局的人。”楚萧支着头欣赏着她生动的面部表情。
“……我听说户部本来是要拨一万石,可是层层盘剥之后到达闽南最多只能剩下五千担。如果有办法让这中间没有贪墨,我也就不用管你要了。”
“嗯,知道。”
江幼晴一时无语,什么都知道,这样说话也是没办法接着说下去的。
“王爷,富国强兵是抵御外敌入侵的唯一途径,可贪腐就如蝼蚁之穴,尤其在用于抵御外敌之上的贪腐更是自掘坟墓,你不会打算尽责到他们贪你来补吧?”
“我还没那么伟大。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没有啊,随便说说。”
沉吟了一下,回她道:“皇上自有考量。”
“嘁~如果真有考量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多半那皇上也是个没脑子的,江家一门忠烈守卫西南,结果被莫名其妙的咔嚓了。谷家世代守卫东南,结果粮食钱都不给,让他们自力更生。北边边防呢,又是个什么情况?这些不都是皇帝应该关心的重要事情之一吗?
而楚萧作为王爷,这么多产业估计得占大殷一半的经济命脉。如今都能到这么大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肯定在很久之前就开始的。
燕王府占地面积很大,可也没有奢华到扎眼的地步,相反还非常的低调,这些钱肯定不是用在自己身上了。
他是个能领兵打仗的王爷,需要这么多钱,肯定就是养兵。楚天宸在户部任职,又管理燕王的庶务,打理这些产业,在公为私用或私为公用上都有非常便利的条件。楚天溟在兵部任职,虽然他现在挂职闲差,可毕竟是跟着燕王上过战场领过兵的。可这个国家漏洞这么多,光凭他一己之力又如何能修补得了。
话又说回来,燕王现在已经卸了兵权,没道理再替皇帝养兵了。或者这些产业其实是皇帝授权的?不可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也决定军事实力。如果是这样,西戎进犯的时候就算他们再投机取巧,殷军也不会弱鸡到被迎头痛击。而且皇帝如果有这样的心思,哪里又用得着做这样的事。
想来想去也搞不明白,深觉燕王深不可测,这厮的硬实力如此之强,只要他不针对谷家和安家,自己还是不要踩雷的好。
燕王瞅着她问:“那你说怎么办?”
“很好办,让那些想贪腐的吃不到还沾一身骚。王爷觉得哪个官员贪腐的严重,可以先拿他试试。”很简单的事嘛。
“哦?你有办法?贪腐一事自上而下环环相扣,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后总是能不了了之。”
“嗯,也不算办法,但是也没那么复杂。我给你说说你看可不可行。”她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说着她的想法。
燕王听完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就这办法?”
“昂,简单粗暴超实用,又不会出什么披露。”
燕王凝眉,又看了看她写写画画的纸沉思良久。
江幼晴紧紧盯着他的表情,感觉非常有戏,思虑再三之后对他说:“王爷,如果您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那就让天宸先把您在闽南米粮店的粮食先偷偷搬去军营,这一万石到手了再填补米粮店的空缺。”
燕王睃她一眼,“你也太着急了。走兵部八百里加急,拨粮的消息也得半个月才能到。”
知道半个月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还是忍不住心急,“这么久~有没有信鸽之类的?”
燕王看她,“知道的还挺多。信鸽飞不了这么远的路,中间转消息危险性太大。”
想了想确实是,不过她觉得楚萧肯定还有其他更快的办法,只是这真的涉及到了他的机密,自己还是不问的好。
看了看天色已接近晌午,于是转头对他说:“时间不早了,我回家了。”
楚萧慵懒地坐在椅子上,“谷初寒都走了,你府里还有人做饭?”
“……表舅,还有什么您不知道的吗?”躲过要抓她的贼爪小跑两步打开门,“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不许搞小动作,赶紧处理粮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