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冰抬起头来,脸上是一片庄严肃穆的表情,缓缓说道:“我想,这一辈子,除了大哥之外,我也不会再和别的男人相处了,不管我为妾为婢,都不离开你一步,我这清白的身子,要为大哥保留,如是我们要死了,还留它干什么?奉献大哥,死也安心……’徐凤眠一皱眉头,道:“胡思乱想,”
南宫冰道:“你说过不生气了,难道你要我把对大哥的一腔情爱永藏心中,带入地府。”
徐凤眠心中感动,口中却轻轻叹,急一声,道:“冰儿,目下最为要紧的一件事是对付沈木风,大丈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也不是铁石人啊!只不过,武林同道大推崇我,这使我觉得很不安,必要尽我之能,为他门铲去巨凶,使武林回复一片清平世界,这使我无暇能照顾到儿女私情……”
南宫冰接道:“这两件事,一点也不冲突啊!唉!过去我太妒忌,现在我想通了。”
徐凤眠道:“咱们见面之后,一直无暇详谈、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南宫冰道。“什么事?”
徐凤眠道:“关于那巫蓉姑娘……”
南宫冰急道:“巫蓉怎么样?”
徐凤眠黯然说道:“死了,而且死得很凄惨。”
南宫冰道:“怎么死的?”
徐凤眠道:“她死于五龙围攻之中,可怜一代红颜,死去之后。竟然连一个棺木也是没有!”
南宫冰道:“大哥在场吗?”
徐凤眠道:“在场,亲眼看到她惨遭死亡、但却是救援不及。”
南宫冰听了巫蓉的死讯,不由黯然道:“唉!说来实也可怜、她们祖孙二人,不过数日,竟然先后身遭惨比,那巫婆婆作恶多端,死去也罢了,那巫蓉姑娘却死得可惜。”
徐凤眠道:“她临死之前,把一把淬有剧毒的钢针,刺入了伤她之人的眼中。”
南宫冰道:“她未死之前,我心中有些恨她,但听到她的死讯,却又有些为她难过,人啊!真是奇怪得很。”
那灼热虽然迫人,但两人泡在冷泉水中,泉水不断地涌出,冷度一直不变,再加那涌出的泉水,熄去了近处之火,灼热之感,逐渐地低退,消减。
徐凤眠回顾了一眼,看四周大火仍极强烈,火焰烛天,心中感慨万千,长长叹一口气,道:“如非你挖出泉水,咱们就算不被烧死,也要被这热气的死……”
南宫冰笑道:“大哥怎的会想起除去四周树木的办法呢?唉!我爹娘常常赞我聪明,看起来,大哥是比我能多了。”
徐凤眠道:“今日能够逃得性命,使小兄想起了师恩的浩荡,无微不至。”
南宫冰道:“为什么呢?”
徐凤眠笑道:“小兄从师习武之时,我那师父常常告诉我些武林中的形势,以及百年来出现江湖的高人,各家门派的武功之长,而且还常常替我讲解很多启发智能的小故事……”
南宫冰道:“这和咱们逃过此地之劫,有何关连呢?”
徐凤眠道:“自然有了,我想除去林木,就受其中一个小故事的启发!”
南宫冰道:“什么故事,讲给我听听好吗?”
徐凤眠道:“看四周火势,最少还要烧六七个时辰,咱们有的是时间谈话……”
语声一顿,接道:“有一个人,行走在一片荒凉草原中,那草原突然失火,烧了起来,你要如何应付?”
南宫冰沉思了一阵,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徐凤眠道:“那人就在身前放起一把火来,两面火势延烧,中间留下的一片空地,他就可以存身其间了/
南宫冰喜道:“这法子真不错啊!”
徐凤眠道:“今日,咱们处身在林木之中,四面大火烧来,林木火势强大,自非草原可比,但由那小故事的启发,使我想到伐林以求自保的办法了,但那时听这故事时,却一点也未留心,浩荡的师恩,却早已替我筹谋到,日后遇此险应付之法了……”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你当时如能够镇静一些,也不难想出这法子,不过,咱们今日能够脱了此难,一半人为,一半运气。
南宫冰道:“大哥智计求生,和运气何关?”
徐凤眠道:“譬如说吧,我没有这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剑,而使用普通的兵刃,决无法在那样短促的时间中,斩削了那样多的林木,开辟这样大一块基地,火势必将逼近咱们;如果不是你挖出这一股地下泉水,咱门也无法抗拒的人的热气,必将被那热气灼死,但咱们却既有利剑,又挖中泉眼,这不是运气是什么呢?”
南宫冰道:“这叫吉人天相啊!大哥身系天下武林安危,如何会被沈木风暗算所伤。”
徐凤眠道:“好啊!冰儿,你也会替我戴高帽子了。”
南宫冰咯咯一笑,道:“我说的是真话啊……”
举手理一下秀发,接着说道:“说起来,咱们还要谢一个人。”
徐凤眠道:“什么人?”
南宫冰道:“宇文寒涛,如非他把这柄锋利的短剑,相赠大哥,今日咱们就算不死,也要多吃一些苦头,自然,大哥救他之命,使他感恩图报,也是原因之一!”
徐凤眠点点头,道:“那宇文寒涛自从中了沈木风一掌之后,似是那一掌,打的脱胎换骨,其人智谋绝伦,人所难及,就是沈木风,也未必是他之敌,此后,咱们还得借重他的智计,对付那沈木风!”
南宫冰道:“大哥不是常提那无为道长吗?说他才气纵横,人所难及,难道那宇文寒涛还能强过无为道长不成。”
徐凤眠道:“这就要看从哪方面说了,无为道长,仁厚长者,如讲诡计手段,只怕非那沈木风的敌手了。”
南宫冰道:“宇文寒涛呢?”
徐凤眠道:“宇文寒涛为人,先邪后正,沈木风能建立那名震江湖的百花山庄,有两个人出力最大,一个是毒手药王,一个就是那宇文寒涛……”
南宫冰接道:“既是那宇文寒涛对他的帮助很大,他为什么要杀宇文寒涛呢?”
徐凤眠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宇文寒涛为什么要背叛于他了,沈木风性情阴沉,如果用你之时,不惜好言相向,许以重利,但他却不许自己的好友和属下的武功、才能超过他,如是一旦被他发现,必须杀去而后快。那宇文寒涛武功虽然不如沈木风,但他的诡计才智,实又不在那沈木风之下,沈木风既用他,又怕他,宇文寒涛自然早已看出沈木风的用心,早有杀他之意,自己武功又难和沈木风抗拒,唯一的办法,就是凭仗自己的才慧聪明以求自保,这其间既不能对那沈木风大过迁就,自贬身份……”
南宫冰接道:“为什么呢?他既保全性命,不迁就那沈木风,岂不使沈木风更坚决杀他之心?”
徐凤眠微微一笑,道:“问得好!”
略一沉思,接道:“因为,他如太过迁就那沈木风,沈木风定然视他如属下奴仆,以那沈木风的为人,杀一个属下、仆从,自然不用多费思量了,但那沈木风要下手杀他,也必须要拿捏、自持得恰到好处。”
南宫冰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徐凤眠道:“那宇文寒涛在自持身份时,要使那沈木风有一种感觉。”
南宫冰道:“什么感觉?”
徐凤眠道:“使那沈木风觉着宇文寒涛是他的朋友、功臣,必须要惜一个适当的理由杀他,才能使属下心服,自己心安,但宇文寒涛凭仗着自己的机智,一直使沈木风无法找到这个理由!”
南宫冰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徐凤眠道:“听起来似很简单,事实上,这是桩极为困难的事,那宇文寒涛只要在沈木风的身前,就必需处处小心,注意那沈木风的情绪变化,不能有一点大意,有时要赔尽小心。
有时要自持身份,一着失错,立刻就性命难保。”
南宫冰道,“这些事,可是那宇文寒涛告诉你的吗?”
徐凤眠摇摇头,道:“没有,是我自己观察所得,加以推想,在证诸咱们禁宫相处的经过,以及那沈木风对那宇文寒涛施下毒手的一击,诸般情形,综合结论。”
南宫冰叹息一声,道:“看起来,不论如何聪明的女人,也是难以强过男人……”
徐凤眠笑道:“那也不然,岳姊姊就比我强多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自然,我今日观察事物,能够如此用心,得于恩师教诲良多……”
南宫冰道:“看来你那师父异常博学多才,是吗?”
徐凤眠道:“他老人家除了授我武功之外,同时教育我蓄志养气功夫,使我潜能增长,养成大仁无俱的勇气,所以,沈木风的威严,不能使我心生怯意,有时,我明知非他敌手,但却毫不怕他,那是成仁取义的豪勇之气,在支持着我……”
话到此处,突然啊呀一声,跳出**。
南宫冰吃了一惊,急急说道:“大哥,你怎么了?”
徐凤眠伸手探入怀中摸出怀中经文,道:“这本经文湿了。”
借着火光望去,经文已经湿透。
南宫冰道:“小心点,不要把它撕破。”
徐凤眠小心地捧着书页,出了一会神,缓步向火边行去。
南宫冰也随着跃出**,说道:“不用向前走了,林木仍在燃烧,火力仍极强猛,把它放在那大岩石上,片刻就会烤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