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道:“好!小婢这就上去。”
声落人现,一个全身青衣,头梳双辫的少女,由那云雾迷蒙的深谷中跃登岸上。
徐凤眠心知在那云雾封锁的绝谷中,必然有接脚之处,所以,对素问跃上深壑一事,丝毫不觉惊奇,望了素问一眼,道:“聂姑娘现在这断魂崖吗?”
素问点点头,却未正面回答。
徐凤眠道:“她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心意,不要和我相见了?”
素问沉吟了一阵,道:“个中内情,姑娘并未告诉小婢,但以小婢猜想,那全是为你徐相公。”
徐凤眠道:“怎么为我呢?”
素问道:“我家姑娘很善计算之学,大约她算过之后,觉得相公留此于事无补,所以,又改变了心意,要小婢转告相公,早些回去,不用再来了。”
徐凤眠淡淡一笑,道:“有一件事,还望素问姑娘能够转告你家小姐。”
紊文道:“什么事?”
徐凤眠道:“在下由禁宫而来,幸未辱命,取得了聂姑娘心中急于想见之物。”
素问道:“急于想见之物,那是什么?”
语声一顿,接道:“你是说,你已经进入禁宫了?”
徐凤眠点点头,道:“不错。”
素问沉吟了一阵,道:“姑娘曾经告诉小婢,无论如何,也要劝你回去。”
徐凤眠仰起脸来,思索了片刻,道:“好!既是那聂姑娘坚持不要和在下相见,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在下有一物,劳姑娘转给那聂姑娘如何?”
素问道:“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八件,小婢也一样转给姑娘。”
徐凤眠伸手入怀,摸出箫王张放的武功手录递给素问,道:“把这交给你家姑娘。”
素问也未瞧看,就放入怀中,道:“徐大侠能体念到我家姑娘是一片好意,那就不会怪她了。”
徐凤眠点点头,道:“我知道,姑娘多多保重,在下就此别过了。”
素问满脸惭疚之色,道:“有劳徐大侠往返奔波,小婢心中实觉着不安的很。”
徐凤眠也不再答话,循原路退出石洞,穿过深草荒原,才停下脚步。
闽滇双贾已知徐凤眠心情不佳,一路上也不敢多言,直待徐凤眠停下了脚步之后,南宫冰才长叹一声,道:“大哥;我害了你!”
徐凤眠奇道:“为什么你害了我?”
南宫冰道:“那聂姑娘定然是瞧镖了有我和你同行,故而心中不悦,才会不肯和你相见。”
徐凤眠嗤的一笑,道:“你想得大多了……”
伸出手去,握着南宫冰的右手,席地而坐,道:“冰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赶来此地吗?”
南宫冰道:“我知道,你为了找那位聂姑娘。”
徐凤眠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来此找她,她又为什么住在这等可怕的地方吗?”
南宫冰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徐凤眠笑道:“好!现在我都告诉你。”
数日来愁容苦脸的南宫冰,忽然间,眉一展,恢复出满脸笑意,道:“难道你不是来此探望她?”
徐凤眠摇头,道:“不只为此……”他似在筹思措词,良久之后,才说道:“这么说吧!
她和一个武功很高的人订下了一场约会,会面之地,就在那云雾封锁的断魂撵,在那等绝地会晤,自然是一场不分生死不住手的恶斗了。”
南宫冰道:“你赶来助她,是吗?”
徐凤眠点点头,道:“不错,那个和她约晤之衲,不但本身武功十分高强,而且,还有强他十倍的后援,聂姐姐对我有过救命之恩,我能有今日,也全是聂姐姐所赐,不论这场搏斗多么凶险,我也不能置身事外。”
南宫冰点点头,道:“其间有这番恩怨,自然是应该帮助她了。”
徐凤眠微微一笑,道:“因此,我决心留在此地,等待那人赶来此地赴约……”
南宫冰接道:“我留在此地陪你。”
徐凤眠本意是想劝她离开此地,却不料,话还未入正题,那南宫冰却抢先说出了留此陪他之言,不禁微微一呆。
忽闻南宫冰长长叹息一声,道:“我知道留在这里,也无能助你……”
徐凤眠接道:“唉!这一场搏斗,我们的胜算很小,你留这里,岂不是大过危险吗?”
南宫冰道:“唉!如若你在这场搏斗中被人杀死了,难道我还能活得下去吗?”
徐凤眠呆了一呆,暗道:她对我如此情意,将来该如何了局?
他已知无法说服南宫冰,使她离开这险恶之地,只好改变主意,道:“冰儿,你在这里陪我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南宫冰道:“什么事?”
徐凤眠道:“没有得我允许之前,不许随便出手参与其事。”
南宫冰略一沉吟,道:“好!我答应你。”
徐凤眠目光又转到闽滇二贾脸上,道:“两位大概已知晓,强敌厉害,留此无益,何况孙不邪老前辈和无为道长等,恐已等得心焦,两位兄弟也该去通知他们一声才是!”
包西道:“我等自知武功难以帮助大哥,不过……”
包东急mang打断包西之言,接道:“大哥之意,可是要我等通知那孙不邪老前辈和无为道长大哥所在地吗?”
徐凤眠道:“不用了,你们只告诉他,我很好,不用他们挂念,此地事完,我如还能活在世上,自然会去追查你们的下落。”
包东脸色严肃他说道:“大哥要为天下武林同道保重,小弟去了。”
包西似是还要讲话,却被包东抓住衣袖,拖着向前跑去。
徐凤眠呆呆地望着两人背影,直待完全消失之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冰儿,咱们要找一处隐秘所在藏起身子。”
南宫冰道:“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徐凤眠道:“因为我要练习几种武功!”
南宫冰道:“好!我替大哥护法。”
两人就在进入那深草荒原的要道所在找了一处容身之地,住宿下来。
徐凤眠一面苦练无相大师的弹指神功,一面和南宫冰研读华山谈云青的手著剑招。
南宫冰除了和徐凤眠研练剑法之外,就打些山鸡、野兔,烤来充饥,有时,采些松子食用。
这地方人迹罕至,两人除了吃喝之外,就以练习剑法打发时光,荒山无人,心神专注,虽只有近两月的时光,但两人进境却是很快。
这日早晨,徐凤眠坐息醒来,屈指一算时间,已是约期将满,回顾了南宫冰一眼,不禁失声而笑。
南宫冰正在生火烤一只山兔,见徐凤眠失声而笑,停下手来问道:“你笑什么?”
徐凤眠道:“可惜这深山之中,没有铜镜,你该照镜瞧瞧,你那一身白衣,已然成了黑衫,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已变成小叫化了。”
南宫冰嫣然一笑,道:“你呢?蓬首垢面,也强不了我多少。”
徐凤眠轻轻叹息一声,道:“冰儿,这些时日之中。咱们一心一意的贯注练习剑法上,心无旁骛,连自己的存在也忽略了,适才我算过,那衲和聂姑娘订下之约已届期满,不是明日,就是后天,必然来此地,咱们今日要梳洗一下,可到峰顶之上注了。”
南宫冰接道:“为什么要迁到峰顶之上呢?”
徐凤眠道:“咱们要轮流守望,看他们来了多少人呀!”
南宫冰四顾一下山峰形势,道:“就四周山势而言”,似乎是别无出路……”
转了转烤着的山兔,道:“西行一里许处,有一处山泉汇集的小溪,你先去梳洗吧!”
原来,徐凤眠勤练武功,近两月的日子,一直未离开过坐息之地。
徐凤眠依言而行,不足一里地,果然有一条小溪,徐凤眠就那小溪中梳洗一下,换过衣服,恢复了英俊容貌。
行回原地,南宫冰已然烤好山兔。
目睹那南宫冰辛劳操作,徐凤眠心中大为感动,行近南宫冰,拂着她蓬乱的长发,说道:
“冰儿,这两月来,当真是苦了你啦。”
南宫冰盈盈一笑,道:“可是我很快乐!山兔已经烤熟了,你先吃吧!我去梳洗换衣。”起身奔行而去。
徐凤眠望着那燃烧的枯枝,想到这两月来南宫冰的辛苦油生惜怜,暗道:她一个娇生惯养的人,跟着在这等荒凉的深山之中,过着孤苦凄凉的日子,而且煮食采薪,如食甘抬,这种情意是何等的深厚啊!以后我该好好待她才是……
南宫冰匆匆梳洗回来,见徐凤眠还未吃那野兔,急急说道:“大哥,你怎么不吃呢?”
徐凤眠微微一笑,道:“等你回来一起吃啊!”
两人匆匆吃了一些兔肉后,攀上一座高峰。
南宫冰道:“期限已届,大哥寸阴如金,小妹替你守望,你趁这刻工夫,再坐息一阵,好好想想那谈云青的剑招。”
徐凤眠心知那聂仙儿除了两个亲信女婢之外,再无援手相助,唯一赶来援助于她的人,就是自己,那玉箫郎君此番如不邀约助拳人,那就罢了,如若邀请有人,那人必定是武功绝世的高手,这一番对阵恶斗,凶险之处,只怕尤过在禁宫之外和沈木风交手的一仗。
心中念头转动,口中却缓缓说道:“冰儿,我求你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南宫冰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大哥这话说的太奇怪了,不论你说什么,我自都会答应你啊……”
徐凤眠接道:“我知道,不过,这件事有些不同,只怕你不肯答应。”
南宫冰黯然说道:“大哥啊!难道现在你还不知我的心吗?”
徐凤眠神色严肃他说道:“正因你对我太好了,才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