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东晃着脑袋,道:“咱们二公子是何等身份,岂能在这等混杂之处取乐。”
包西抬头一看,道:“那假山之后,是何处所?”
右面一人道:“那是后院,今日已被熟客定满。”
包西道:“撵他们走就是。”大步向前走去。
两个龟奴全是生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付,呆呆的站着不动。
展临昭冷笑一声,道:“你们这家书寓,可是不想开了……”
包东急忙接道:“二公子万金之体,不用和这等下人生气。明日小人写个名帖,送过鄂州府去,有得他好瞧了。”
他掩饰得法,两个假扮龟奴的人,虽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的精明人物,也被唬骗过去,认为当真是官府中人,垂手向后退去。
展临昭心中暗道:好啊!我是生平初进妓院,瞧这个小子,大约也是初次装扮龟奴,竟是一点也不油滑。
心中念转,人却紧随在包西身后走去。
包西已听包东说过三江书寓的大略形势,大胆行到通向后院圆门前面,一掌击在门上,喝道:“快些开门。”
原来,那圆门竟然是紧紧的闭着。
但闻呀然一一声,圆门大开,一个身着绸褂的中年大汉,挡在门口冷冷说道:“阁下找哪一位?”
包西冷冷然道:“逛窑子来。”
那青衣大汉打量了包西一眼,道:“后院客满,阁下明日请早。”伸手去关木门。
包西右腿一抬,端在一扇门上,道:“给我滚开!咱们二公子特地赶来,岂能扫兴而归?”
那青衣大汉正待发作,展临昭和徐凤眠已然赶到。
展临昭怕两人可能会冲突起来,急忙说道:“这人开门很快,赏他一片叶子。”
包东应了一声,由怀中取出一片金叶子,递了过去道:“还不快谢二公子赏赐。”
那青衣大汉瞧了手中金叶子一眼,少说点也有二两左右,心中暗道:除了豪门士族,怎生有这等大方……心中念转,人却不由自主欠身说道:“多谢二公子的厚赏。”
展临昭微微一笑,道:“你开门来的很快。”
举步走了进去。
那青衣大汉又想拦阻,但又看到来人气势不凡,不像武林中人改装。
就在他犹豫之中,展临昭、徐凤眠、包东等已全部走了进去。
包西当先带路,行了四五步,到了一个转角所在,瞥见一个中年大汉转了出来,拦住包西道:“客爷可是已经定好了客房?”
包西道:“找一处最好最大的就是。”
那人略一沉吟,道:“好!小人替诸位带路。”当先向前走去。徐凤眠借机四顾一眼,果然发觉屋面上一片通明。
但这后院情景,和前院大不相同,前院是每一间客房里,烛火如昼,屋檐下吊着花灯,弦管盈耳,歌声不缀,但这后院之中,却别是一番情调,屋面上烛火通明,院中走廊,却不见一盏花灯,每一间客房门窗,都有厚厚的布帘垂遮,不见灯光外泄,笑语之声也只是隐隐可闻。
显然这后院客室,是经过特殊的设计建筑而成的。
那中年大汉带着几人,走完了一道长长的走廊,将到尽处,才推开一扇木门,招手一揖道:“几位请里面坐,小人立时叫姑娘们见客。”
包西心中暗道:这小子把我们带到此地,只怕是不怀好意,要当心他一些才是,当下说道:“房里有人吗?”
那中年大汉道:“如是有人,小人怎敢带诸位来此。”
包西道:“好!你进去燃起灯火!”
那中年人应了一声,当先行入室中。
包西站在门口,暗运功力戒备,却是不肯随他而入。
只见火光一闪,室中亮起了一支火烛。
灯光燃起,包西才缓步而入。
这是一座两丈方圆的宽敞客室,四周都垂着深紫色的布帘,檀桌、锦墩,布置的十分豪华。
那中年大汉缓缓说道:“小人去替几位叫姑娘来”。”
包西冷冷说道:“不用慌,咱们公于是万金之躯,在下职责所在,不得不小心一些。”
急步绕着垂落帘子,行了一遍,道:“你去吧!快些要他们送上酒菜,最好的姑娘叫两个来,先陪咱们公子喝酒,如是咱们公子爷吃的高兴,说不走会留宿,那就是你们的造化了。”
那中年大汉道:“爷们不是四个人吗,怎的只叫两个姑娘。”
包西暗道:好啊!你可是想咱们一人一个,好对付些,口中却冷冷说道:“咱们公子在此,不许胡说八道。”
那中年大汉,不再答话,转身出门而去。
展临昭带着徐凤眠,步入客室,那包东却留在室外。
徐凤眠低声说道:“由那廊檐到这座客室,竟有两重门户,坚壁厚门,哪里像是妓院?”
包西低声应道:“小弟已查过墙壁,至低限度,这绒馒之后,没有敌人埋伏。”
徐凤眠道:“那百花山庄万花楼上,层层有机关埋伏,这三江书寓,如若真是那沈木风经营之地,只怕这室中也有埋伏,咱们小心一些。”
只听到包东轻咳了一声,道:“好标致的姑娘。”
他这几句活声音虽低,但却用丹田之力道出,展临昭等听得十分清晰,急忙就座,徐凤眠站在身侧,包西却退到垂帘入口处。
只听莲步细碎,环佩叮当,垂帘启处,鱼贯走进来四个美貌少女。
当先一个,身着白衣,鬓插红花,薄施脂粉,浅扫娥眉,打扮的甚是朴素。
第二个绿衫绿裙,胸插翠花,也是一身素装。
第三、第四两位姑娘,却是艳妆浓抹,全身红衣。
一个二十上下,面目清秀的小厮,随后而入,欠身一礼,说道:“这四位是咱们三江书寓最红的四块金牌……”
展临昭指指那两位素妆少女。说道:“赏他一片金叶子。”
包东早已随在那小厮之后,走了进来,伸手往袖中取出一片金叶子,递到那小厮手上,道:“这是公子爷赏钱,留下前面两位姑娘。”
那小厮怔了一怔,接过赏钱,低声对两位穿红衣女子说道:“走啦。”当先转身而去。
两个穿红衣的少女,望了展临昭一眼,嘟起小嘴,随那小厮而去。
展临昭望望两位姑娘一眼,道:“姑娘请坐。”
徐凤眠站在展临昭的身后,暗中却留神着二女的一举一动,只见二女道谢一声,落落大方的在两侧坐了下去。
那展临昭自幼在武当山中长大,从未和女人单独相处,此刻面对着两个绝美佳人,虽是逢场作戏、别有用心而来,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良久,才想起一句话,道:“两位姑娘的花名如何称呼?”
那白衣姑娘微微一笑,道:“贱妾白莲,这位是绿萼妹妹。”
展临昭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姑娘在这三江书寓很久了吗?”
白莲道:“薄命女子断肠花,但沦落风尘也不过三月时光。”
展临昭听她口齿伶俐,暗暗忖道:这女人能说会道,只怕不是好人物……忖思之间,酒菜已经送上。
那送菜小厮,瞧了包西,包东一眼,低声道:“两位爷可要找两个姑娘陪陪吗?”
包东摇摇头,道:“老了,不中用了。”
包西冷冷说道:“在咱们公子面前,如此放肆,那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小厮一伸舌头,急忙而去。
白莲挽起酒壶,替那展临昭斟了一杯酒,道:“请教客爷贵姓?”
展临昭道:“在下姓程。”
白莲倒满了自己酒杯,道:“有幸得遇程公子,贱妾奉敬一杯。”举杯一饮而尽。
展临昭举杯放在唇边,嗅了嗅,道:“有负姑娘雅意,在下是滴酒不沾。”
绿萼拿起展临昭面前的筷子,道:“公子不会吃酒,那么多用点小菜。”挟起盘中一块鸡肉送上,说道:“我们姊妹得蒙公子垂青,心中感激不尽,公子酒不沾唇,贱妾等自是不敢劝酒,请吃下这块小菜如何?”手中鸡肉,直向展临昭口中送去。
展临昭心中为难,只觉吃也不是,不吃也未免大过示弱,正自犹豫难解,忽见一只手伸了过来,食中二指,挟住了绿萼手中的一双檀木筷子,道:“咱们公子是何身份,姑娘怎能如此失礼。”
展临昭目光一转,瞧那出手之人正是徐凤眠,微微一笑,也不阻止。
徐凤眠暗运内功,一股暗劲,顺着筷子,传了过去,直向绿萼击去。
二女举止,不似常在风尘中人,徐凤眠心中早已动疑,存心借机会试试二女,是否身怀武功。
只见绿萼明亮的双目,转注在徐凤眠脸上,眨动了两下,突然尖叫一声,放开了手中筷子。
徐凤眠这些时日中,江湖阅历大增,心中暗道,我传出的内功,虽然不重,但如她不会武功,受此一击,必将是花容失色,气血翻涌,哪里还能叫得出来,而且我传出的力道,十分迅快,此女明明在承受一击之后,毫无伤损,故意丢下筷子,装作惊慌之状,高声尖叫,有意传警,这其间虽只有片刻时光之差,但其用心结果,却是大不相同……心念转动,口中却冷冷说道:“姑娘好心机啊!好做作啊!”绿萼望着展临昭道:“公子这位书童,好生无礼……”
展临昭淡然一笑,说道:“他可是伤着了姑娘吗?”
绿萼道:“虽未伤着,但却骇我一跳。”
展临昭道:“他未和姑娘手指相触,肌肤相碰,不知如何会骇了姑娘一跳。”
绿萼两道清澈的眼神盯注在展临昭的脸上,道:“公子当真没有瞧到吗?”
展临昭道:“我是未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