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 斟酌
作者:拾七夜      更新:2019-10-04 04:34      字数:3487

徐凤眠转目望着无为道长轻声说道:“兄弟实是不解医道,瞧不出此人病情,还是劳请道长瞧一下如何?”

无为道长点点头,伸出手去,把了张子羽左腕的腕脉,也不禁一皱眉头道:“贫道查看他的脉象,不似有病之征。”

徐凤眠道:“难道其人是装病不成?”

无为道长沉吟了一阵,低声说道:“好像是受伤之征。”

两人谈话,声音十分低微小心,两个青衣童子,虽在暗中凝神倾听,也是无法听得。

徐凤眠道:“道长可有疗救之法吗?”

无为道长道:“只能照诊察所得,开具一个药方,但是否能予收效,那就难说了。”

徐凤眠道:“不知何人,开此大玩笑,留下书函,说我有疗病之能,奇怪的是南海五凶,竟然是十分相信。”

无为道长道:“如若那留书之人,有意相助你说服南海五凶,必在暗中相助。”

徐凤眠道:“迄今未见动静,也许是存心嫁祸了。”

无为道长道:“为今之计,只有贫道先拟具一个药方,告诉徐大侠,再候片刻,若是仍然不见有何动静,你就照我所拟,开出药方,虽然未必能治他的暗伤,至少不会有害。”

徐凤眠道:“就眼下情势而言,那也是只好如此了。”

孙成、柴威等,虽然退到一丈开外,但他们却在暗中留意着徐凤眠的一举一动,看他和无为道长,低声交谈,好似在研商张子羽的病情,只好耐心的等了下去。

哪知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仍然是不见徐凤眠有所举动,再也忍耐不住,大步行了过来,拱手说道:“南海五兄弟,早已表明了心迹,还望徐大侠大施妙手,早些疗好他的伤势。”

徐凤眠尽管七上八下的不是味道,但表面之上,却是不得不装出平静的神色,说道:“令兄脉象不似罹病。”

摄魂掌孙成吃了一惊,道,“不似罹病?那是怎么了?”

徐凤眠道:“似乎受了内伤。”

孙成沉吟了一阵,道:“其中内情,在下并未瞧过,我回到此地之时,在下大哥疯癫之症已发,究竟他如何罹此怪病,或是受了内伤,在下亦是不知内情。”

徐凤眠心中暗道:先问问他罹病经过再说。

目光一转,望了两个青衣童子一眼,道:“令兄两个弟子,难道也不知经过之情吗?”

孙成举手一招,两个青衣童子应手走了过来。

徐凤眠默察两个青衣童子,年纪虽然幼小,但神情却一片冷漠,暗道:这两人不知习的什么武功,小小年纪,竟然练成了这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只听孙成说道:“徐大侠有话相问,尔等要据实回答,不得推托。”

两个童子应了一声,四道眼神,一齐投注在徐凤眠的身上,缓缓说道:“徐大侠有何吩咐?”

徐凤眠道:“令师在何处罹得此症?”

左面一个童子应道:“就是在此谷之中,家师和四师叔有事他去,但不过半个多时辰,重又联袂而回。”

无为道长接道:“以后呢?”

右面一个童子答道:“我等已瞧出家师和四师叔的神色不对,但家师的规戒素严,我等一向不敢插言,四师叔首先支持不住,摔倒在地上,家师似乎要说话,但却未曾说出,就随着晕倒过去,我等遇此剧变,心中甚是惊慌,师兄守着家师,我去找回两位师叔。”

无为道长心中暗暗忖道:是了,南海五凶原本约好在那湖畔会师,接应冷手秀士田复甄,却不料遇上大变,一直未能赶往。

但闻孙成接道:“在下得此惊讯,匆匆赶回,施展推宫过穴手法,救醒了大哥,四弟,但两人已然神志不清,不识故旧,竟然向我出手,情势所迫,只好又点了他们穴道,手忙脚乱的闹了半个时辰,才发觉那巨岩之上,摆着素笺,指名要我等去找徐大侠,治疗两人病势,那封素笺徐大侠已经瞧过了。”

徐凤眠点点头,道:“好!兄弟开一个药方,先让令兄服下试试。”

孙成道:“徐大侠肯伸援手,咱们南海五兄弟是没齿不忘的。”

徐凤眠道:“劳请取过笔砚,在下立刻拟方。”

孙成挥手对两个青衣童子说道:“快为徐大侠捧上文房四宝。

左面青衣童子转身而去,片刻之后,捧着笔砚而来。

徐凤眠心中暗自叫苦,只好写出无为道长适才转授的药方。

孙成不知是否也有配方之能,两道目光,一直盯在徐凤眠的笔尖之上。

徐凤眠刚刚开出了两种药名,只听无为道长说道:“徐大侠且慢开具药方。”

徐凤眠道:“道长还有高见吗?”

无为道长道:“咱们再研究一番,再开药方不迟。”

孙成脸色微微一变,似想发作,但他终于又忍了下去。

无为道长好似不曾看见孙成的脸色,望着徐凤眠说道:“徐大侠可是准备为这位张兄开具一副解毒的药方?”

徐凤眠心头茫然,只好顺着无为道长的口气,答道:“不错啊!”

无为道长摇摇头说道:“用药虽应小心,但眼下情势不同,这位张兄。已无好多时间,贫道之见,非得采取非常的手段不可。”

徐凤眠望了孙成一眼,只见他满脸渴望之色,站在一侧,倾耳听听,只好说道:“万一咱们失手伤了人,岂不要造成了很大误会吗?”

孙成接道:“那留函上说明了徐大侠能够医得,想必是指非常手段了,徐大侠尽管出手,只要治疗无锗,纵然不能医好,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咱们南海五兄弟,是一样感激。”

徐凤眠听得心头一凛,暗暗付道:他们对我这样信任,我如治疗不好这人的疯癫之症,不但要使他们大失所望,而且我徐某内心之中,也是难安……忖思之间,忽听一声尖厉的啸声,传了过来。

孙成双眉一耸,冷冷说道:“什么声音?”

冷手秀士田复甄起身应道:“似乎是人的啸声,小弟赶去瞧瞧。”

孙成点点头;道:“你要小心了。”

田复甄道:“不劳二哥费心。”

纵身跃起,一掠两丈左右,直向那啸声传来之处,奔了过去。

无为道长暗施传音之术,道:“徐大侠,贫道经再三推想,开具一个药方,绝难治疗好张子羽的病势,而且反将引起他们的怀疑……”

徐凤眠道:“那要如何才是?”

无为道长道:“贫道之意;不如由徐大侠施展推宫过穴的手法,在那张子羽身上椎拿一阵,先让他们莫测高深,再作计议。”

徐凤眠心中暗道:那留函之人,此刻没有一点消息,看来是存心开我的玩笑了。

他有生以来,从未受过今日的尴尬,明明是一点不懂的事,却要装出一副若有所知的神情。

孙不邪一直留心着徐凤眠的神情,看他目光充满焦急,心中一动,拱手对孙成说道:“老叫化听那啸声,高昂激越。直冲云汉,绝非普通的武林人物,令弟一人,只怕非敌,老叫化陪你去瞧瞧如何?”

孙成略一沉吟,道,“好!”

回顾了两个童子一眼,道:“好好照顾你们师父。”

当先放步走去。

少去了孙成从旁虎视眈眈的监视,徐凤眠心里梢为镇静一些,低声对无为道长说道:“这等冒充内行的事,徐某实是难以做出,我看不如和他们说明了吧!”

无为道长正待答话,突见左首一个青衣童子口齿启动,一缕柔绷的声音,传入徐凤眠耳中,道:“张子羽伤在一种奇妙的金针刺穴之下,在他后脑发内,钉着三枚金针,你只要把后脑中金针拔出,就可使他回复了清醒神智。”

这几句活细音柔柔。但听在徐凤眠的耳中,却是字字有如巨雷下击一般,为之呆在当地。

但闻那柔细之音,重又传了过来,道:“我本当早告诉你,但那二凶孙成,为人十分谨慎,洞穿细微,若是被他瞧出破绽,那就大为不妙,此刻,你不妨施用推拿手法,在张子羽的身上,推拿一阵,待那孙成回来之后,你就随便说几句唬人之言,然后取出他脑后金针……”

语声微一停顿之后,又传了过来,道:“南海五凶,武功十分高强,你放下这段交情,日后自有好处,以后的事,你自己斟酌办吧!今夜初更之前。我也要赶回去复命。”

语声至此,倏然而住。

徐凤眠心中既是震惊,又是惭愧,抬眼看去,只见左面青衣童子,微微启唇一笑,立时又恢复那冷漠神色。

再看右面那青衣童子,一脸肃穆而立。似乎毫无所觉,不禁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不知何人有此胆量,安排下这等暗桩,当真是才气纵横、胆大包天!

但闻无为道长说道:“徐大侠,事已至此,你如不冒充下去,也难令南海五凶相信,不如由贫道授你金针过穴之法,你在他身上刺下两针,然后留下一个药方,咱们就告辞而去……”

徐凤眠心知那人暗施传音之术,只告诉自己一人,无为道长却是毫无所知,当下说道:“不再有劳道长费心,在下已知道疗救之法了。”

无为道长怔了一怔,道:“当真吗?”

徐凤眠道:“大约是不会错了,等那孙成回来之后,咱们就可动手了。”

无为道长素知徐凤眠,从不说无据之言,但实又想不出,他何以会突然知道疗救张子羽的办法。

他为人老谋持重,徐凤眠既不肯说,也就不再多问。

只见徐凤眠伸出右手,把在张子羽的左腕脉穴之上,左手却在张子羽几处要穴推拿起来。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孙不邪,田复甄、孙成等联袂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