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欢心中似乎很欢乐,微微一笑,道:“三弟,从此之后,咱们是结盟的手足兄弟,彼此如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说出来。”
徐凤眠突然想起聂仙儿来,说道:“眼下,小弟就有一桩为难之事,不知如何是好。”
花无欢道:“什么事情?只要为兄力所能及,定当全力以赴。”
徐凤眠笑道:“也算不上什么要紧之事,只不过是寻找两个人。”
周雄英笑道:“什么人?说出姓名来,好叫大哥为你做主。”
此人巧言令色,处处讨人欢心。
徐凤眠道:“我想找闽滇二贾。”
他记忆之中,只有闽滇二贾,知道那聂仙儿的下落,他若要想找到聂仙儿,势必得先要找着闽滇二贾不可。
花无欢沉吟了片刻,道:“五年之前,闽滇二贾突然隐没江湖,匿迹不见,世人大都误以为他们死去,或是已经积够了金银珠宝,避世不出,但他们却逃不过为兄的慧眼,这两人不但未死,而且也未避世不出,仍然和往常一般的在江湖之上走动,只不过凭仗着奇妙的易容药物,改变了样子而已。”
周雄英接道:“这闽滇二贾,乃数十年来出名的难缠人物,为何不肯以堂堂正正身份,在江湖上走动,却隐名埋姓,混迹在江湖上?”
花无欢笑道:“这两人贪得无厌,巧骗豪夺,积聚了世无伦比的财富,仍是乐此不疲,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两人只要活上一天,必然是不肯收手。他们隐名埋姓在江湖上走动,定在寻访什么,或是吃了大亏,负了数十年盛名,不好再在江湖上行动,只好借易容掩去本来面目,暗中在江湖上行动,查访敌踪。”
周雄英道:“闽滇二贾和咱们百花山庄,可有来往吗?”
花无欢笑道:“昔年,我们倒有过数面之缘,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徐凤眠接口道:“大哥可知道闽滇二贾现在何处吗?”
花无欢轻轻叹息一声,道:“十年来,我一直在望花楼上养病,从未离开过百花山庄半步,对闽滇二贾目前的行踪,还很难说出,但,为兄当尽我所能,绝不使兄弟失望。”
徐凤眠心中甚为感动,道:“多谢大哥……”
花无欢摇手,拦住徐凤眠,不让他再说下去,接道:“兄弟,你急于要找闽滇二贾,所为何事?”
徐凤眠心中暗道:此事牵扯到我聂姐姐和“禁宫之钥”,眼下,还是不要说出的好,但,他又不善说谎,沉吟良久,仍然想不出适当的措词。
花无欢微微一笑,道:“兄弟如果有不便出口之处,那就不用说了,为兄当竭尽全力,为兄弟追查闽滇二贾的下落,五日之内,当可给你一点消息……”他微微一顿,又道:“你们下楼去吧!为兄的也已到了行功的时间。”
周雄英和徐凤眠起身告辞,离开了望花楼,周雄英一直送徐凤眠到兰花精舍,才告辞而去。
徐凤眠和衣卧在榻上,越想越觉不对,心中暗暗自责,道:这藏龙卧虎的百花山庄,似乎隐藏着无限的神秘,自己尚未认清花无欢和周雄英的为人,竟然和他们结作兄弟,情势已成,此后如若发现义兄都并非好人,岂不是要违逆誓言吗……
但转念又想到,这两人相待的情意,在当时情景之下,若不答应,实在给人下不了台……
这两个矛盾的念头,不停的在他心中激荡冲突,他不愿去想这件事,但又无法抛开这盘旋在脑际的两个冲突念头。
玉兰、金兰二人,悄悄站在室内一角,见他凝目沉思,似有无限心事,也不敢惊扰他,悄悄退出室外……
归州城外酒楼上,铁背苍龙乔不凡行刺周雄英的一幕往事,又清晰的展现徐凤眠脑际,面容冷肃,端庄的少女,临去时眼神中流现出的怨恨,和脸上的激愤之色,有如一颗陨星,落在了他的心上,挥之不去。
还有,跛侠常大海,这些人,似乎都不是凶恶之辈,为何竟和百花山庄结下了很深的仇恨。
这些疑问,在他心中凝成了重重疑云。
正沉思间,突听房门“呀”的打开,唐三姑缓步走了进来。
徐凤眠一跃而起,道:“卧室不便留客,咱们到外面厅中去谈吧!”
唐三姑摇头笑道:“你哪来这样多的酸礼,内室外室,不都一样。”
口中虽是反驳,但人却退到了外室。
徐凤眠随后而出,肃容入座。
唐三姑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去了望花楼?”
徐凤眠道:“是呀!你怎么知道,可是那金兰、玉兰告诉你的?”
唐三姑摇头说道:“她们不会说,也不敢说,是我亲眼看到你上了望花楼,不知那花大庄主找你去干什么?”
徐凤眠沉吟一阵,道:“他们在望花楼上,摆好了香案,要和我结为兄弟。”
唐三姑的脸上,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不知她心中是喜是愁,半晌之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问道:“你答应了没有?”
徐凤眠道:“他们殷殷相请,我自然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
唐三姑道:“那你是答应了?”
徐凤眠道:“答应了!”
唐三姑道:“你可知道江湖上极为重视长幼之序,师徒之间有如父子,那是不用谈了,结过盟的兄弟,亦都得终身受命于长兄,你既已经和花大庄主,周二庄主结作兄弟之盟,此后,凡是两人所谕,你必要全力以赴了。”
徐凤眠想起心中积存的重重疑云,不禁一声长叹,道:“如若他们要我做的事,非我所愿,我自然要他们收回成命。”
唐三姑目光流动,四下望了一眼,道:“如若他们要你去杀一个人,你去是不去?”
徐凤眠道:“那要看那人是好还是坏,若是作恶多端的人,杀了他为世除害,有何不可?”
唐三姑低声说道:“如若是好人呢?”
徐凤眠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话,他心中想到此事,顿觉心中惶惶不安,不知如何回答。
唐三姑接道:“若,你不知那人的好坏,你又该如何?”
徐凤眠但觉心中一阵怦怦跳动,仍是答不出话。
唐三姑微微一笑,又道:“咱们是相识的人,你瞧瞧我是好是坏呢?”
徐凤眠道:“在下和姑娘相识不久,不敢妄言。”
唐三姑又道:“如果是你那两位盟兄,此刻传下手谕,要你在一个时辰之内,提我的人头见他,你要怎么办呢?”
徐凤眠道:“这个,在下从未想到过此事!”
唐三姑忽然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目光却是不停的四下流转,似乎要借这番游动,查看四周,是否有人在暗中偷听。
徐凤眠早已心有所疑,此刻心中郁结更深,突然站了起来,道:“我要去找他们问清楚!”
唐三姑急道:“不行,你要去问他们什么……”突然伸出食指,轻轻按在樱唇之上,低声急急说道:“有人来了,快坐下去。”当即就在原位坐好。
徐凤眠抬头望去,只见一群穿着五色劲装的大汉,缓步向兰花精舍走来。
这些人,个个佩带着兵刃,似乎要出征一般。
徐凤眠心头茫然,猜不出这些人到兰花精舍,是何居心。
但见那些身着五色劲服的大汉,在兰花精舍外面排成五行,每行五人,共有五五二十五人,然后,五个当先领队之人,径直向兰花精舍行来。
徐凤眠心中纳闷,回顾了唐三姑一眼,道:“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
唐三姑说道:“你不用紧张,反正他们绝对不是来捉你的,急什么呢?先坐下来,听他们进来说什么。”
徐凤眠心中暗想:这话倒是不错,看他们来说什么,再想办法应付也不迟,于是,就落座等候。
那五个大汉,走近兰花精舍外面,横排成一列,垂手肃立,当先一个身穿红衣的大汉,缓步走入室中,遥遥对徐凤眠抱拳一揖,道:“小人等奉命而来,向三爷报到。”
徐凤眠微微一怔,举手一挥道:“什么事情?”
红衣大汉道:“我等奉命,此后终身追随三爷,听候差遣。”
徐凤眠暗暗想道:此后终身追随于我,不知是何缘故?嘴里却随口问道:“奉谁人之命?”
那红衣大汉道:“二庄主转下大庄主的手谕,要我等来见三庄主。”
徐凤眠有些茫然无策之感,侧脸望了唐三姑一眼,挥手说道:“你们先行退下,等我见过二庄主后,再作安排。”
那红衣大汉应声而退,和室外之人合在一起,退出了兰花精舍。
徐凤眠眼看那些身着彩衣的人去远,才低声问唐三姑,道:“三姑娘,这些人用心何在?”
唐三姑笑道:“事情很明白嘛,你已是这百花山庄的三庄主了,岂可无随行护驾之人,我已替你看过了,那室外的五个带队之人,都还不错……”
徐凤眠道:“什么不错?”
唐三姑道:“武功,那五人还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徐凤眠默然垂下头去,心中却是百感交集,理不出一个头绪。
唐三姑缓缓站了起来,行近徐凤眠身侧,柔声说道:“你可是有些……”
只听一声轻咳,打断了唐三姑未完之言。
抬头看去,只见金兰手托茶盘,站在室门口,双目盯着唐三姑的脸,神情间充满着敌意。
唐三姑故作不知,淡淡一笑,接道:“你既然有些后悔答应我的太快,那就不用跟我去了。”
施展传音入密之术,接道:“这丫头已对我动了疑心,咱们胡扯一通,让她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徐凤眠心中奇怪,记得自己初次和唐三姑相见时,只见她一副骄狂之气,就连周雄英也没有放进眼中,但自从见了血影粘花花无欢后,她的神态突然收敛了很多,好像忽然对百花山庄,生出畏惧之心。
只见金兰缓步走了过来,低声说道:“三爷用茶吗?”
徐凤眠暗道:好啊!看来这百花山庄上上下下,都已知道我们结盟的事。
徐凤眠伸手取过茶杯,问道:“你怎么称呼我三爷起来?”
金兰笑道:“百花山庄中上上下下的人,有谁不知徐爷加盟之事,您已是百花山庄的三庄主。”
徐凤眠一皱眉头,还未来得及开口,那金兰又接着说道:“二爷已派了快马传出金花令谕,通报三爷加盟的事,百花山庄也将大开盛宴,邀请武林高手,祝贺三爷入盟。”
徐凤眠奇道:“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只听一阵朗朗笑声传来,接道:“这等大事,岂可不贺。”周雄英大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