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屠朗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似是暴怒至极，爆了一句粗口，“狗娘养的家伙。”

周成文的那双大手也紧紧地握着，额头上阴沉的黑线已经很好地说明了他的心情。

罗生默默看着低头沉默不语地几位黑帮大佬，却也没办法说什么。

自从郑卓说出了最后的那个推论时，除了屠朗的一句粗口，整个会谈就渐渐陷入了死一般地寂静，只有每个人不同，但却一样粗重的呼吸声。

郑卓和张华琴神色漠然地看着面前的黑帮大佬们，似乎在等他们的答案。

张扬并没有参与讨论，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看手机，现在的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他父亲的死活了，就像是如释重负般，却又神似上课时的状态。

即使这个话题是那么的劲爆，可他的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一丝波澜。

“虽然对于郑先生的分析我们觉得很有道理，但你给出的这些资料都是真的吗？”吴项理性的声音首先打破了沉寂。

“对，话不可以乱说。”屠朗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也跟了一句。

“这点的话，我想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我知道各位前辈在知晓这件事之后肯定是不敢或者不愿相信的，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我想即使一个两个或许有误差，不会所有的资料都是错误的，你说呢？吴项前辈。”郑卓将话头直接交给了吴项，他知道，这个人在这场谋略中是起到智囊团的作用的。

就好比三国巴蜀的诸葛亮，抑或是水浒梁山的吴用。

可这种危险的人，敌方又怎么会不用尽方法威逼利诱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多谢郑先生了。”吴项完美无缺的笑脸浮出了一道恰到好处的阴霾，“我们现在也没办法改变部署了，只能坐等时间指向凌晨四点，先面对一波家伙再说。但有各位的帮助，我想我们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吴项的奉承托词立刻就把罗生一行人列为了战友。

郑卓扫视了众人一眼，最终定格在了张亚龙有些哀伤的面孔上。

“我相信我的部下，但我也尊重郑之豪先生的分析，唉......一起闯荡这么多年了，我需要一些时间去检验您所说的，依旧还是多谢先生了。”张亚龙的话语明显偏向了部下，郑卓却也没办法说什么。

毕竟一个是自己相处数年的战友，一个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意外援手，孰重孰轻，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这是个有趣的世界，有些人，相处了十几年，无话不谈，推心置腹，却依然会在生死关头给你最致命的一刀；而有些人，只是萍水相逢，却在你奄奄一息时，给予你最需要的救助。

这两种人，谁更聪明谁更愚蠢，世人总是分不清的。

郑卓也无法评判，他有的，只是一些有趣的资料。

“对，虽然郑先生分析有理，但对于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我想很少会有人全部舍弃吧。”周成文的话语有些犹豫，虽然是很不理性的话语，但在郑卓的眼中却也并非特别愚蠢。

现在是凌晨三点，距离交易地点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虽然是有马仔一直看着，但作为主人，几个人还是收拾一下准备动身了。

据郑卓透露的信息，这场小部分的交易也是有些战备的，很有可能引起火力拼杀，所以还是早点到达比较好。

当擦得油光可鉴的银枪插入屠朗的腰间，张扬也起身直接站到了门口。

他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郑卓似是有些困倦，拿起手机打开了开心消消乐，背起了不知里面装着什么的书包。

周成文看到张华琴似乎是要背着一摞书去街头，表示她如果不想去可以留下，但肯定是不必带着书的。

对于这个三无少女，周成文没有太多的印象，但却给予了一定的关心。

于是张华琴放下了书包，但还是跟在了罗生的后面，罗生只是查了一下自己的牛仔裤口袋里的东西，就也如张扬一样站在了门口。

吴项夹着手上的那本黄皮书也跟着出去了，那本古旧的书让人总有一种一窥究竟的欲望。

张亚龙戴着黑框的眼镜，穿着和张扬一样的黑色风衣就离开了豪华包间，带着几个人来到了楼下。

罗生望着最后如同霸王一样走来的张亚龙身影，竟和张扬的身形有些重合。

下楼与尹择打了招呼，对于原本只是单人去查看的任务变动，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吴项说完之后，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也跟了上去。

脚步轻得像是一只在屋檐上行走的波斯猫。这是罗生本没发现的细节。

凌晨四点钟的街头，没有未眠的海棠花。罗生突然想到。

本就是没有到花期吧。

像是一个冷笑话一样，罗生禁不住要笑出声了，但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是郑卓发来的消息。

“你觉得吴项这个人怎么样？”

“我不清楚，我没有看透人心的能力。”罗生如实地回道。

“他很危险。”郑卓又写了一句。

如果自己会出现预判错误的话，一定是败于这种人的手下。

但这短短的四个字很没有营养。

罗生看了看身边依旧在玩手机的张扬，不知他是否收到了相同的消息呢。

而张华琴是没有手机的，罗生望向她时，在黑得没有灯光的角落里，她就静静地站着，似乎是等待着血腥黑夜的到来。

“龙哥，距离他们预计到来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我已经让手下人去看了看附近所有的狙击点和刺客可能出现的位置，目前还没有异常。”吴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防备着谁，似乎就是要说给众人听得。

按照郑卓的资料，这很可能会爆发双面伏击，但经过这种视察，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吴项没有选择那种让郑卓的说法落空的方式，让其颜面扫地，而是直接排查了所有的危险点，这种中规中矩的方式，令郑卓皱了皱眉头。

虽然不知道他是否可能是敌人，但这种做法，确实无可厚非。

也直接将郑卓的预言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如果只是单人过来，因为狙击点送命的概率还是有些的。

但毕竟是主场，郑卓当时也是随便分析的，关键是这人就记住了，并想好了策略，这才是最危险的。

今夜的风儿甚是喧嚣，罗生和张华琴并排靠在街角的下水管道边上，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