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去哪儿?我的马匹日行千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样,有人的地方就有商的发现。
这里的商行最出名的是徽商和晋商。
徽商又称为新安商,原因是他们起源新安,遍及天下。徽商的幕后巨头是天底下最富有的几个人之一,萧石毅的财富只是他本身的话,而金多多的财富确是金钱,这个年代,没有钱办不到的事。
眼前这辆马车车莲上一朵昙花的标志,车主是一个憨厚老实吧唧的中年男人,同样一脸憨笑地询问着赵弃。
“姑苏,去姑苏要多久?”
赵弃换了一身装束,身上的丝绸华丽且不显富贵,平淡中又透露出气质。这是他自己选的,蓝色的丝褂很适合他。
“姑苏?可是要快还是要慢?”
车主想了许多赵弃可能去的地方,却没有想到是姑苏。姑苏是富人的天下,赵弃应该是有钱的,但和姑苏比起来就小巫见大巫了。
“对,就是姑苏。富人的天堂的姑苏。”
赵弃肯定地说道,“快要多久?”
“最快明天太阳落山前就能到。”
现在只是上午,一昼夜能够到,的确很快。赵弃抬起脚步踏上了木梯,一边说道:
“那就慢一点吧!”
“好嘞客官。三日后到姑苏天堂!”
车主将地上的木梯搬上车辙,挥起鞭子拍在马匹股上,马蹄抬起,车轮开始缓缓前进。
……
“客人可去过姑苏?”
车主姓王,老王是一个健谈的人,其实大部分赶车的车夫都是健谈的,旅途寂寞,闲谈解闷。赵弃将车帘挂起来,看着沿途风景,笑着回答道:
“没有去过,第一次!”
“客人是去找人?”
“何以见得?”
赵弃说到底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接触的人也不多。正午,山林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金光色,连地上干枯的落叶一片片也变得灿烂而辉煌。
这就是秋天的景色。
“客人说笑了,老王拉车半余载,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一些。客人若是去消费的,自然不会坐我的车!”
“的确是这样没错。”
赵弃不得不点头承认,有谁去花钱还会乘坐别人的马车呢。
“客人去找的人应该很有钱!”
老王继续说道。
“他是很有钱。”
“客人可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应该会去姑苏!”
“那客人可以去一个地方,有钱人必定会去!”
老王没有掩饰自己的羡慕之色。
“哪里?”
“黄鹤楼!”
“黄鹤楼?”
“对!黄鹤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姑苏是天堂,那黄鹤楼就是天堂中的天堂。有钱人去了姑苏,大半都是为了黄鹤楼去的!”
老王介绍着,似乎想到了有朝一日自己在黄鹤楼挥霍的场景,就连驾车都显得轻快了不少。
“那我们就去黄鹤楼!”
赵弃微微一笑,想不到从车夫口中就得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起初他也怀疑过车夫的身份,但是对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
日色已经偏西。
秋日苦短,距离日落已经不远了。
夜晚,赵弃免不得想起在这个世界经历的第一个夜晚,那晚的月不亮,那晚的风很凉。
“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是说避一避。”
面对那些不要命的土匪,赵弃心里并没有底。而老王却优哉游哉地哼着民谣,甩着马鞭吆喝着,生怕有人不知道他来了一样。
“客人怕甚。徽商的车,不是最华丽的,也不是最舒适的。但一定是最安全的。”
一首民谣吆喝完,老王带着醉意说道。
他的醉,是沉醉于歌声中的醉。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哼了起来。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佳人。”
赵弃听得真切,歌声也真实。
老王并没有唱歌的天赋,却用着感情来唱出来心声。
任何人,任何事。用了感情就都不一样了。
沈碧君如此,封四娘或许也如此,萧石毅是不是如此谁又能知道?
踏踏踏!
叮叮当当。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和铃铛声打乱了老王的歌声,赵弃诧异地看向老王,老王亦是如此。
马蹄声近了,还听到了车轮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在熟悉不过了。
“是晋商!”
老王不喜地撇了撇嘴,便坐正了身子,继续缓慢行驶着。
“何以得知?”
赵弃以自己的视力都没看清楚。
“只有晋商才会每架轿子配两匹骏马,以及他们的车上都挂有铃铛,铃铛越多,意味着客人越尊贵!”
老王回答道,杂七杂八的声音让他有些不舒服,哼哥的兴致也没了。
“最多几个铃铛?”
“九个!”
“哦。”
九个,那车上的客人一定不简单。
赵弃这时放下了窗帘,靠在座位上,身子随着马车轻轻摇晃着。
外面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
“你什么意思?”赵弃知道,这是老王的声音。
“你挡到路了!”
另一个声音同样不善。
“我走在前面,路就是我徽商的。凭什么是我当了你的路,而不是你走了我的路!”
赵弃一乐,老王也是一个会占理的人。
“我晋商的客人尊贵着呢。”
另一个声音似乎并没有生气,还讲起了道理,但这道理明显得不到老王的认同。
“我徽商的客人同样尊贵。”
“哦!有九个金铃尊贵么?”
“那……什么,九个金铃?”
老王的声音明显弱了一些,然后就见老王拉开车帘,
“客人,似乎有麻烦了。”
“我的麻烦?”
赵弃沉声问道。
“应该是。”
老王不好意思地应道,徽商保证客人的安全,却不插手客人的个人恩怨。
“那好。”
赵弃心中一凛,伸手摸了摸,发现身上除了那卷珠丝,再无它物。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拉起车帘,走了出来。
车夫是一个面瘦肤黄的中年人,手上起着一层厚茧子,他侧身向着车内伸手做了请礼。
车帘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赵弃注意到,老王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惨白。
来人究竟是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