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江宗霖对自己产生怀疑而不知所措时,那活物突然响亮的打了个鸣。
江宗霖不禁微微有些愠怒,这就是珍珠鸡无疑了。若不是鸡,怎么蓦地打鸣,若是金丝雀,定是会叫出悦耳的声音才是。
“回各位士大夫的话,这就是一只珍珠鸡,并不是金丝雀。”江宗霖心里已经肯定了,所以便径直回答道。
“大胆。”其中一个士大夫厉声呵斥,“你胆敢说皇上赏赐的东西有假,恐怕是你有眼无珠,认不得这珍贵东西,还敢质疑圣上不成?真是活腻了。”
江宗霖听了这话心底也腾起了一阵无名的火,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真真切切的是个珍珠鸡,怎么会是金丝雀呢?难不成是这些士大夫和父亲有什么过节,非得为难自己不可?
难道要自己睁眼说瞎话,顺着他们的话说,把那珍珠鸡且当做是金丝雀,随意的编上几句诳语打发了吗?江宗霖不愿意这样做,他实在是看不惯官场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样子。
“各位大夫,恕我直言,这的的确确是个珍珠鸡,半点谎话也没有。身为士大夫,更应比普通百姓更懂这些,而不是整日里五谷不分,逼着人指鹿为马罢了。”江宗霖心直口快,把自己想说的全说了出来,也不顾自己是否能高中,只想着说明情况。“若你们几位是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倒不如随便的寻个普通人,一问便知。”
那侍从听江宗霖这样说,竟不自觉的红了脸,难为情的低下了头。他其实心里也知道这是只珍珠鸡,只是他人微言轻,并不知道这些士大夫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也不敢多嘴发问。
“倘若你们是要教我学会左右逢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倒不如早些回去,还能赶上吃午膳。现行告退。”
江宗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推门走了出去,他心里失望透顶。倒不是说因为恐怕自己落榜而沮丧,而是看见那些士大夫这样的行为,自己心里实在是为这个国家而担忧。
“江府的少爷还是正直啊,江侯爷教子有方。”见江宗霖径直走了出去,那个精瘦的士大夫突然笑了起来,由衷的说道。
“是啊,无论是寒门弟子还是名门望族的公子,能如此坦诚正直的,也只有江府的江公子了。”那个方才一脸严厉的士大夫也说道。
站在一旁的侍从这才明白,这笼子里的确是如同江少爷所说,的的确确是一只珍珠鸡。而那金丝雀,都是几位士大夫编纂来的噱头罢了,用来唬人的。想到在江少爷之前面试的那些人,要么支支吾吾的不说话,要么便顺着士大夫的话油嘴滑舌的夸赞着这“金丝雀”,侍从不禁也暗自敬佩这位江少爷来。
“霖儿,今日面见如何?那些士大夫可还满意?”江侯爷见江宗霖回来,便开口问道。
江宗霖闷哼一声,也没能提起太大的精神。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父亲面前,嗫嚅道::“恕孩儿不孝,此次面见,孩儿可能要落选了?”
“哦?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江侯爷有些意外,自己的孩儿一向伶牙俐齿,思想独到又颇有见解,怎么会被落选?
“起初,那纪伯伯问了儿臣一个简单的问题,儿臣便信心满满的回答上来了,看得出那几位大夫也都很满意。可谁知,那方脸的士大夫突然让侍从从屏风后面拿出来一只珍珠鸡,非说那是什么外域进贡来的金丝雀,让我说说这物件儿好在哪。儿臣笃定那是只珍珠鸡,一时情急便和那士大夫争吵起来了,说了几句重话便自行离开了。”江宗霖照实说了,他也实在是憋屈。“父亲,孩儿以性命保证,那就是只珍珠鸡,他们却要教孩儿阿谀奉承,不说真话。孩儿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就算不能获得好名次也不愿言不由衷。”
江宗霖说着说着,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红。他实在是难过,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听了江宗霖的解释,江侯爷微微思考片刻便放声大笑起来。他安慰江宗霖道:“莫慌,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样糟糕,且回去休息几日,过几天便等着放榜吧。”
江侯爷听江宗霖说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清楚了。那些士大夫这样做,就是为了分辨出哪些人是真的正直诚实,哪些人是油嘴滑舌,满口奉承之人。江侯爷久经官场,这样测试人的方法他也是略知一二的,况且那纪大夫为人正派,确实也是个直言纳谏的人,定是不会教江宗霖那样的做法的。
江宗霖有些意外,父亲非但没有生气,责备自己。反而还劝慰自己,让自己去休息几日。江宗霖难以理解,今日的事情,让江宗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不够数了。他点点头,只好回去休息。
“侯爷,夫人今日用上好的党参和黄芪炖了珍珠鸡,给您和少爷补身。让奴婢请您二人速速过去呢。”江宗霖正打算走,一个奴婢匆匆走了进来,说道。
“我不去。”又是珍珠鸡,江宗霖猛地又生气起来,自己怎么和这鸡结下了不解之缘。
“好,我即刻过去。霖儿不去,就让小厨房给他另做些吃食即可。”江侯爷也觉得有些好笑,他对那奴婢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东西。
席间,江母见江宗霖不来,便问了江侯爷原由。待江侯爷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一遍之后,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的孩子,还是太过正直,有些事情,还得多历练历练。
果然,三日之后,到了放榜之日。还未等江府的人去看放榜,朝廷便派人敲锣打鼓地把圣旨和赏赐送到了江府上。
此刻的江宗霖还在睡觉,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名落孙山,所以一早便没有打算去看放榜,只闷头睡觉。直到那奴仆不停地敲门,江宗霖才知道自己是真的中了头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