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来自老徐的信
作者:子非      更新:2019-10-02 16:34      字数:9381

李昱一来到街上,已是傍晚,天有些阴沉,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加快脚步回到了客栈。窗外大风肆虐,吹的窗子沙沙作响,透过缝隙看去,树叶在空中旋转,然后散落了一地,天愈发黑了,暴风雨就要来临。

菜饭很快被小二送来,房内烛光飘摇,李昱一和秦水之的身影被映到墙上,二人看着桌上的菜,忽然有些没有胃口。

李昱一挑了根山药,放到嘴前,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是谁?”李昱一和秦水之皆是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放下筷子,李昱一走到门前,“吱呀”门被打开了。

“父亲?!”只见李泽天正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外,脸上布满细汗,胡子头发沾上了灰尘都有些发白了,衣服褶皱不平,脸上皱纹似又深了几分,看见李昱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其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李昱一的肩膀,千言万语化为了一声“一儿!”

看着李泽天劳累的样子,感受着其手上的力度,李昱一鼻子一酸,本以为父亲过几日才能到达此处,没想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赶来,想必其极为担心自己。

“伯父。”秦水之立于门旁喊道。

“父亲,您还没吃吧,我让小二加几个菜。”说着李昱一唤来了小二。

李泽天收拾了一会,用水擦了擦脸,终于是坐了下来。

“父亲,让您担心了。”李昱一有些难受的道。

“诶,这是什么话。”看着李昱一精神不错,李泽天也是略微放下心来。“水之已经把情况与我说了,天无绝人之路,你也不要灰心,当年老天都没能夺你性命,如今这点困难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恩,父亲,您说的对!我已经想通了,师傅当年救我一命,可不是让我消沉下去的,就算此处无路,我也要踏出一条路来。”

李泽天看着李昱一坚定的眼神,有些感叹,其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少年,是真的长大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说的好!”

秦水之站起身来,为每个人都斟了一杯酒,举杯道:“来,祝我们再此重逢。”

李昱一也衷心的道:“祝贺水之能入得南盟!”

三人皆是举杯相碰,然后一饮而尽。

酒如喉咙,有些微辣,三人吃了几口菜,李昱一忽然放下筷子,有些有些郑重的对李昱一道:“一儿,你还想入南盟吗?”

李昱一闻言一滞,虽然被南盟拒之门外,但要说不想入南盟是不可能的,毕竟里面书籍众多,而且老师武艺强大,可以给自己巨大的帮助。

旋即有些期待的问道:“父亲,我还可以入得南盟吗?”

李泽天宽慰道:“你有这个心就行了,其他交给为父吧!”

秦水之听着也是暗暗高兴,如若只有自己一人入得南盟,那其心中终究有些过不去。

三人又交谈了许久,夜渐渐深了,狂风大作的夜晚,雨终究是没有下下来。

翌日清晨,李泽天只说了句让李昱一在客栈等自己,便匆匆出门而去,下午,李泽天才回到客栈。

顾不上喝上几口水,李泽天便是叫来李昱一,兴冲冲的对其道:“一儿,今晚我要宴请南盟的学生主管汤凤安,你随我一起,只要与其说定,你入学的事情就不成问题了。”

李昱一有些期待的点点头,道:“好!”

二人收拾了片刻,便一同出了门,阴霾的天气下着阵阵小雨,昨夜的狂风一过,地上尽是花朵的残骸,空气中充满泥泞的腐味。

坐上马车,李昱一问道:“父亲,我们现在前往何处?”

“沁音阁。”

马车颠颠簸簸的行驶了好一会儿,终于遥遥到了琴音阁,琴音阁前有两个南北相通的弯月形小湖,南北湖之上各建有十八曲风雨桥。楼阁云影,倒映池中,盎然成趣。

驶过风雨桥,便来到了琴音阁之下,走下马车,富丽堂皇的建筑出现在李昱一眼前,琴音阁高约八层,是整个南盟里最好的酒店。其下部为龙腾状的十二米高台座,九条石龙载阁而起。台座以上为主阁,从外面看上去是三层带回廊建筑,回廊之上雕龙刻凤,气势非凡,置身于内部,却有七层,三明,三暗,加屋顶非一般达官显贵所能入的贵宾层。

入内主厅有一主台,莺歌燕舞,热闹非凡,听闻每个月的十八号,舞盟圣女薛灵芸都会来此表演,且说这薛灵芸不仅精通音律,而且书法字画也是十分擅长,虽未得见其面,但有诗曰:嚲眉鸾髻垂云碧,眼入明眸秋水溢。凤鞋半折小弓弓,莺语一声娇滴滴。裁云剪雾制衫穿,束素纤腰恰一搦。桃花为脸玉为肌,费尽丹青描不得。如此倾国倾城的媚骨,也不知多少人愿做她的裙下之臣。

今日恰逢十八,李昱一随李泽天走入大厅之时,薛灵芸正在台上弹奏古筝,芊芊玉指在琴弦上跳动,两弯烟眉似蹙非蹙,琴瑟之音缓缓流淌,时而似高山流水,时而似叮咚流泉,时而似金玉齐鸣,时而似黄莺雀雀。一首曲毕,李昱一不由得听得有些痴了,暗叹果然是颠倒众生的尤物。

薛灵芸站起身来,美目眇兮,微一鞠躬,就要退去,忽听台下传来一声呵叫,一个贼眉鼠眼的贵公子色眯眯的笑道:“美人儿,别走,来陪本公子玩玩!”

薛灵芸蛾眉一皱,正要答话,却是一声怒呵传来,接着一道剑光,李昱一和李泽天眼中精光一闪,却没有阻拦。

那个贵公子的脸上上一刻却还停留着猥琐的笑容,下一刻却目瞪口圆,已身首异处了。

“是谁,是谁?敢杀我们家公子,给我出来?”几个下人回过神来,见自家主子横死眼前,不由的惊怒交加。

“哼!”一声冷哼,一席白衣的华服少年从人群中走出,一名护卫站在其身后,正将带血的剑插入剑鞘中,显示方才正是其出的手。

少年冷笑道:“无名宵小,杀了便杀了,滚!”

其中一个仆人就欲上前,却被旁边之人拉住,声音有些颤抖的道:“那是七皇子的儿子!”几个仆人听罢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带着自己主子的尸首逃走了。

却说这白衣少年正是七皇子之子,名代弘溪,此时翩然跃上台,和声道:“芸妹妹,没受惊吧。”

薛灵芸却并不领情,冷言道:“多管闲事!”然后对声旁的丫鬟道:“红儿,我们走吧。”毫不给其面子,转身就离去。

代弘溪见状脸色一沉,不过随即恢复常态,朝薛灵芸离去的方向追去。

江湖之上的厮杀人们早已司空见惯,况且王侯出手,人们也不敢言语些什么,只怕惹祸上身,不一会儿人们就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抛之脑后,歌舞重新热闹起来,不过少了朝薛灵,还是失色不已,专程赶来睹其风采之人也失望的陆续离去。

李昱一目睹这一切,虽说此人出言污秽,但也罪不至死,这王侯就能随意杀人了吗?轻轻一叹,其对李泽天道:“父亲,我们上楼等候吧。”

李泽天摇摇头道:“房间我已经订好了,我们就在此等候汤主任。”

在门口站立了没过多久,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琴音阁之前,一个面目圆润,红光满面之人步下车来,正是汤凤安,李泽天连忙迎了上去,呵呵一笑道:“汤院长,亏得您赏脸,真是荣幸之至!”

“诶,李将军,可别这么说,出门在外交个朋友,大家一起高兴、高兴。”汤凤安笑眯眯的抚须说道,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缝。

看着李泽天和汤凤安的样子,李昱一忽然感觉到有些不适,不过仍是打起精神,上前拱手道:“汤主任,您好。”

“呵呵,这是令郎吧,果真是一表人才啊。”汤凤安轻轻扫了一眼李昱一,发出夸张的称赞声。

李泽天似看出了李昱一的尴尬,道:“光顾着说话了,这边请,汤主任,位置我已经订好了。”

“好,好,走。”

三人沿着楼梯盘旋而上,登到最高一层,街景尽收眼底,透过镂空的窗扇,湖风徐徐吹来。

“来,汤院长,请坐。”李泽天说着拉开一张椅子对汤凤安示意道。

汤凤安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待汤凤安坐下后,李泽天也是落座,示意李昱一也坐下来。

此时店员开始鱼贯而入,满满一桌佳肴不一会便上齐了。

李泽天为汤凤安沾满酒,两人推杯换盏了一阵后,汤凤安脸色已是有些微红。

李泽天见状,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递向汤凤安,木匣透体通红,两侧雕着花纹,笑道:“汤院长,这块琉璃玄玉我偶然得之,不过我自知福缘不够,一直惴惴不安,不敢妄自藏有如此贵物。”说着又为汤凤安斟满一杯酒,“今日见到您方知原来因缘在此,我乃是为此玉寻一有德者居之,此玉送给您,我也算功德圆满了,您可切莫推辞啊!”

汤凤安一惊,似是也没想到李泽天拿出如此珍贵之物,不过转瞬即笑眯眯的道:“李将军,你这可是太客气了。”自然的便将琉璃玄玉放入怀中。

“哈哈,怎么会,您今天赏脸来此才是莫大的荣幸。”李泽天说着将桌上之菜夹入汤凤安碗中。

“呵呵,你也吃,你也吃!”话是这么说,汤凤安却是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着。

李泽天陪着汤凤安,自己倒少有吃菜,酒喝得多了,胃辣的有些难受,不过仍是忍着不时与汤凤安祝酒。

酒席过半,李泽天见时候差不多了,开口问道:“汤院长,不知犬子入学之事?”

汤凤安放下碗筷,有些面露难色的道:“李将军,不瞒您说,当日之事大多数人都见到了,令郎再入学,我可要担天大的风险啊。”

“是,是!”李泽天连声应道,心里暗骂这贪得无厌的老鬼,不过面色仍是不变,道:“此次来的匆忙,有几分薄礼不便携带,等我管家前来后,我定当再次登门造访。”

汤凤安呵呵一笑,心里对李泽天倒是十分满意,不过表面仍然不动声色,道:“哎呀,李大人,你这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啊,不过,我定会尽力而为的。”

“哈哈,那就先谢谢您,我和犬子就静候您的佳音了。”说着李泽天又为汤凤安斟了杯酒,道:“来来,汤院长,我再敬您一杯。”

李昱一坐如针毡,满桌的山珍吃在嘴里味同嚼蜡,心中烦闷,看着汤凤安一开一合的嘴巴,吧唧吧唧的像金鱼一般,发出的声音十分刺耳,又有些飘忽听不真切,其油光满面的笑容看得李昱一一阵恶心,看着父亲为了自己的事情卑躬屈膝,一股屈辱的感情深深的刻入了李昱一骨子里。

李昱一握紧拳头,青筋崩裂,感到血管里的血似乎逆流起来,堵得自己发慌。脑子一阵刺疼,像有人在里面搅拌浆糊一般,泥泞不清,仿佛要炸开来。

“一儿,一儿?”

“哦?”李昱一回过神来,见李泽天正关切的望着自己,脸上褶皱似又深了几分,两鬓头发在烛火中显得愈发斑白。

“父亲?”李昱一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

“来,我们一齐敬汤院长一杯。”李泽天站起,拍拍李昱一的肩膀道。

李昱一起身,勉强举杯道:“汤院长,我敬您,您费心了。”

“哈哈,客气了,令郎真是乖巧听话啊!”汤凤安坐在位上,用纸擦拭嘴上的油渍,目光有些迷离,举起酒杯,刚欲饮下,其余光忽然瞥见李昱一腰中挂着的从唐祖红处得来的木牌,瞳孔猛烈一缩,醉意似乎一下子散去,猛地站了起来,肥胖的身躯撞得桌子一晃,汤酒撒了一桌。

李泽天以为哪里惹恼了汤凤安,连忙问道,“汤大人,您这是?”

李昱一也是被汤凤安的举动吓了一跳,惊讶的看向汤凤安。

此时汤凤安已是换了副表情,再也不是居高临下,搓了搓手,有些紧张的指着李昱一腰间的木牌道:“可以把那个玉牌给我看看吗?”

“怎么了?您认识这块木牌吗?”李泽天问道。

汤凤安方才察觉自己的失态,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一观,不知可否。”

李昱一点点头,从腰中取下木牌,递给了汤凤安。

汤凤安接过玉牌,左看看、又看看,又在手中摩挲了一阵,脑门上渐渐出了一丝细汗,在秋冬的季节显得格外明显。

须臾,汤凤安抬起头,脸上堆满赔笑,用有些谄媚的声音道:“你这块木牌是哪里来的?”

前后态度的反差让李昱一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说道:“一位前辈赠与我的。”

“哦,你怎么不早说。”汤凤安似乎确定了什么似的,紧接着说道:“入学的事你放心,不成问题,明日我就派人将入学信物送于你手上,到时候就安心来上学吧!”

“您没开玩笑吧?!”虽然不知道汤凤安为何突然松口,答得这么果断,但李泽天仍是惊喜的说道。

“诶,李将军,我怎会与你开玩笑,令郎一表人材,日后必成大器,进南盟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放心吧,这事,我定会安排妥当。”汤凤安把胸脯拍的啪啪响。

说着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琉璃玄玉,有些尴尬的道:“这个我就不收了,你拿回去吧。”

李泽天不知道他这是演的是哪出,怕其是反悔了,连忙将汤凤安的手推了回去,道:“大人莫要客气,聊表心意,可不要推辞了,再说送出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

“这?”汤凤安有些犹豫的看向了李昱一,李泽天朝李昱一眨了眨眼,李昱一反应过来,也是拱手道:“您就收下吧。”

“呵呵!”汤凤安本就有些不舍,见李昱一并未有异,松了口气,假装拗不过,又将玉塞回怀中,只是把胸脯拍得更响,道:“贤侄放心,以后在南盟有事尽管来找我,我定当义不容辞。”

李泽天点头笑道,“那我就先谢过大人了,一儿,还不谢谢大人。”

“应该的、应该的!”汤凤安连连摆手。

席间气氛缓和了许多,几人又吃了会菜,汤凤安客气了不少,时不时还与李昱一寒暄几句。

不多久,饭便吃完,几人下得楼去,圆月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是与那风雨桥相映成趣。

汤凤安跨上等候在旁的马车,道:“我就先告辞了,今日多谢款待,你们放心吧,事情包在我身上。”

“有劳您费心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李泽天松了口气,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事情办成了终究是好的。

飒飒湖风夹杂着潮湿的空气,让李昱一发涨的头脑稍微冷了些下来,摸了摸腰间的木牌,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此时,李泽天转过身来,问道:“一儿,这块木牌有什么来头吗?你从何得来?”

李昱一皱皱眉,此时其心里也是越发疑惑,且不说珍贵无比的转生丹,就这一块被自己随意把玩的木牌,似乎也是用处极大。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木牌的用处。”然后将前因后果与李泽天说了一遍。

听完,李泽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事情不简单,你要小心提防着点,若其只是求你棋局还好,别着了其它的道。”

“嗯,我知道了。”李昱一郑重的回道。

二人驾上马车,回客栈而去。

却说汤凤安并没有驱车驶回自己府上,而是来到另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下得马去,轻轻敲了敲门。

“吱呀。”门打了开来,一个英气逼人的青年人探出头来,问道:“来者何人?”

“我是汤凤安,前来拜会大人,还请您通报一声。”

青年人点点头,道:“你在此稍等。”

“是、是!”汤凤安连连点头,一副卑敬的姿态。

不多时,青年人去而复返,道:“你随我来吧。”说着朝府内走去,汤凤安连忙跟了上去。

寂静无声的夜里只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二人在府内穿梭了一阵,便来到了后院,此时园中有一人,正是唐祖红,其坐在一石桌前,桌子上摆着些酒菜,正慢斯慢条的吃着,听见声音也未抬头。

汤凤安不敢打扰,只是安静的立在一旁,夜风吹过,方才觉得衣服穿得有些少,冻得有些哆嗦,但也不敢发出声响,只是脸上的横肉都挤作了一团。

好半晌,唐祖红才抬起头,看了过来,道:“汤凤安,你来所谓何事?你知道我不喜欢被人打扰。”

汤凤安连忙上前,谄媚的道:“是、是,晚辈不敢打扰前辈,只是今日一少年,好像是叫李昱一,与其父前来,拜托我求入南盟,此少年因天赋测试为橙色而被拒之门外,您也知道南盟的规矩,苛刻无比。不过我见其持您的令牌,估摸是您想照料的人,所以特意前来问问您的意思。您放心,只要是您一句话,我定保他进得南盟!”

唐祖红听了并没有言语,又夹了几口菜送入嘴中,慢慢的咀嚼着。

汤凤安也不知道其是喜是怒,刚才有没有说错话,只得忐忑不安的静静站在一旁。

好半晌,唐祖红才放下筷子,若有若无的笑了笑,道:“你倒是机灵,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过此人并不是我想照拂之人,入得南盟可以,但是只给其谋一份图书馆的差事,不给其正式学员的身份,可听明白了?”

汤凤安松了口气,连声应道:“是、是,晚辈明白了。”

“好,你下去吧,这事我记下来了。”唐祖红淡淡的道。

汤凤安听罢一喜,连忙弯腰道谢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说完也是不敢再多言语,随着青年人走了。

院中又恢复了平静,只剩唐祖红一人,其跟自己斟了杯酒,将酒杯拿在手中轻轻摇晃着,望向天空的圆月,神色中出现一丝回忆的神情,猛的,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又为自己斟了杯酒,自言自语道:“徐云尘,看来你是真的死了啊,连你这不中用的徒弟都管不上了。你说,你这老鬼,可真是讨厌,死就死了吧,还把我算计进来。我说你这不喜下棋的臭棋篓子,当初怎么会半路截我派残局棋谱,原来是在为你徒弟铺路,就这般笃定我会照拂于他吗?你可真是好算计啊!”

说着举起酒杯,轻轻一斜,杯中之酒慢慢酒入地面,浸入泥土里。

“呵呵,我却偏偏不称你的意,南盟我就让他进吧,不过我让他去图书馆好好呆着,找人提点提点,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我倒要看看他能掀起什么风浪,不知道这个有没有被你算在内呢?”唐祖红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月亮慢慢移到了正空,如同挂在了院中的桂树枝头,要往下坠一般,银辉洒在唐祖红的脸上,只见其忽的又叹了口气,“一晃都五年未见了,你送我这酒,倒是醇美了不少。呵呵,再让你喝一杯吧,别老说我小气了。”唐祖红又是将酒洒下。

“我把最后一枚转生丹都送于你徒弟了,你也该安心了吧,你这徒弟可也是如你一样狡猾啊!”唐祖红的身影有些落寞。

望着远方,撒下第三杯酒。

“齐风啊,你徒弟说你去云游去了,你这老鬼就去好好云游四海,过些逍遥的日子吧!”

翌日,清晨,天才微微亮,李昱一客房便传来敲门声,李昱一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只见门外正立有一人,有些眼熟。

“你是?”

“李公子,我乃奉汤大人之命,前来为您呈送南盟的入学信物,不过汤大人让我告诉您,您不能算是正式的学员,只能在图书馆任职。”说着将一身份牌递给李昱一,上面写着“馆员”二字。

李昱一一愣,旋即点点头,接过了身份牌,虽然不知道这汤凤安一天变一卦是想做些什么?不过其也算是遵守了自己的诺言。拱手道:“那替我谢谢汤大人了!”

来人点点头,然后便离去了。

看着手中的身份牌,也算是得偿所愿,李昱一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是落地,此时入得南盟,虽说并不是学员身份,但从此海阔任鱼跃,李昱一还是信心十足。

脸上露出笑意,李昱一便出了卧房,来到隔壁李泽天留宿处,敲上门去。

李泽天打开门,显然昨夜睡的并不安稳,脸色的疲色未消,其见到李昱一的样子,心中一动,连忙问道:“怎么样,是有结果了吗?”

“嗯,父亲!”见着李泽天的样子,李昱一心中有些内疚,“方才汤院长派人来了,今后我会以图书馆员的身份在南盟内学习!”

“好、好、好!”李泽天听完终于是放下心来,重重的拍了拍李昱一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一儿,天下之路成千上万,有人笔直通畅,有人蜿蜒曲折,也许你走得是最为艰辛的一条路,但我相信,这定会是最高的一条路!”

“父亲,我知道了!”

李泽天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犹豫了一番,开口道:“其实,在接你回家之前,老徐曾来过家中一趟。”

“什么?!”猛地听到老徐的消息,李昱一既是期待也有些害怕。

李泽天点点头,接着道:“他当年急匆匆来到家中,又急匆匆离去,只跟我留下这段话,他说其实当年他只是稳住了你的伤势,并没有根治,要想根治只有一法,这也是他传授给你无极诀的原因,但根治之法困难无比,他不忍你以身犯险,搏这一些生机,所以留下了一个锦囊交于我,而不是直接告诉你,想必也是期望有奇迹发生在你身上,而无需用到这个方法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郑重的递给李昱一。

“为父知道,你同你师父一样,心中有天下,这般平庸的活着还不如死去,所以,我将锦囊交于你,一切决定由你自己作出吧。”

李昱一接过锦囊,深深的吸了口气,没想到当初老徐匆匆离去有这些隐秘,眼睛有些湿润,将锦囊紧紧握在手中。

李泽天站起身来,拍了拍李昱一,道:“好了,我就不在此地久留了,你母亲还在家中等我消息,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李昱一鼻子一酸,道:“是,父亲,您一路平安。”

送李泽天到客栈门口,其接过马缰,稳住马,跨了上去,身手已不似当年那么敏捷,对李昱一挥挥手道:“回去吧。”便纵马而去。

看着李泽天马背上颠簸的身影,李昱一暗暗发誓:“父亲,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回到客栈中,拿出锦囊,李昱一拆了开来,里面有一封书信,颤抖着将书信打开,老徐熟悉的字迹出现在李昱一眼前:“一,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吧,呵呵。”

他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原谅为师没有直接把事情告诉你,这条路太过艰辛,你需承受的东西太多,所以为师也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让你走上去。不过,既然你选择打开这个锦囊,说明你心意已决,为师也就不劝你了。

当年你忽然吐血气绝,乃是你经脉堵塞所至,为师医好了你的内伤,喂你服下的丹药也有巩固经脉的奇效,但你堵塞的经脉为师却无能为力。传你无极诀既是为了让你有能力自保,也是为了让你筑基,此诀前两层无需将内力游走全身,但再往后,必须要运气游周天,若经脉堵塞,则功夫将再难以寸进。

不过万物有阴阳,人体亦然,此诀亦然,此诀阳为顺,阴为逆,顺其自然此诀可成;若逆转无极诀,则阳为逆,阴为顺,具有舒筋通脉,强行拓宽内劲之奇效,但此法为逆天而行,凶险无比,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习此法,一定要慎之再慎,此苦痛非常人所能忍,且逆行倒施之事切不可半途而废,非有大毅力者,大气运者不能习。

记得你曾经问过为师为何此书最后几页不见,那时为师并不希望你有用到此决的这天,现在为师将此决残卷附于信后。

古往今来,从未有人成功逆转过无极诀,但万事皆有一线生机,存于宙宇之内,存于天地之中,这也是为师对你的期望,你乃为师期盼的天选之人,如果决定了就不要畏首畏尾,大丈夫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为师相信你定会成功!”

李昱一放下信,擦去眼角的泪水,打开残卷,细细看下来,逆转方法如下:每日在体力将内力逆行三十个小周天,一个大周天,一周即可将气劲压缩成丹,压缩后体内就无任何内劲可用,如同普通人一般。然后需重新修炼内力至初始,充满筋脉,再压缩,如此循环往复九次,九九归一,无始无终。最后,最关键也最为危险的一个过程,是将九丹分别置于百会穴,膻中,神阙,命门,丹田,关元,会阴,带脉,泉涌穴处,然后同时以内劲催之,九丹同时气散,必会疯狂的冲击经脉,此时一定要牢闭气门、忍受痛苦,气劲无处扩散,必然只能留于体内,拓脉扩筋。

李昱一重重的嘘了口气,望着窗外有些出神,熙熙攘攘的街道,有人行色匆匆,有的人若有所失,有的人在激烈的争执着什么,有人躺在路边的躺椅打着盹,街头似一幅画卷,你站在这儿看着,却不知道你在谁的画卷之中。

其握紧双拳,暗道:“我若入画卷,必将是最波澜壮阔之景!”望着远处的南盟,那耸入天际的尖塔,一种踏破天际的豪情砰然而发。

良久,他放心紧紧攒着的双手,才小心翼翼的将信件折叠好,放入锦囊内,然后放入怀中贴身的口袋,这也许是老徐最后的消息了。摸了摸胸口,重重的道:“师傅,徒儿定不会辜负于您。”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南盟开学的日子,李昱一整理好行装,静静的擦拭干净剑上灰尘,来到门外,秦水之已在走廊上,二人相视一笑,便朝南盟而去。

时人诗曰:初出天下尖角露,蛟遇深渊便成龙。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