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颜儿脸色微红,却是忍不住嗔道:“都发生这般大的事情了,韶音姐姐怎么还有心思打趣颜儿?”她说完话,上下打量着苏韶音,看她还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r
刚才凤朝歌和凤太医一起离去,箫颜儿也不好意思追上去,只得作罢,快速来寻苏韶音。\r
喜夏已经格外贴心,从外面端进来一盆水,要苏韶音洗把脸。\r
苏韶音点头,表示了谢意,自己脱下了有些脏的衣服,当着萧颜儿的面也不避讳,重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r
萧颜儿在苏韶音换衣时,瞧见她那腰间的青紫,心疼的要命:“那个苏夫人,下手怎么那般重?你怎么说,也是苏府的女儿啊。”\r
苏韶音笑笑,也不多解释。\r
九公主性格纯真,几乎没有见过后宫争斗。\r
后宅里的阴暗,九公主自然也无法理解。再说,这一世,苏韶音也不打算要九公主牵扯其中。有喜夏这样忠心的婢女在,大约能拦下九公主不做冲动之事。\r
苏韶音神色里露出一抹疲惫,却也心满意足。\r
她现在还不够强,只能用牺牲自己的法子,拉苏婉容下水。能占得上风,便已然足够。\r
萧颜儿还打算说些什么,喜夏便谨慎的提醒道:“公主,我们该回去了。若是被人发现,我们和四小姐走的太近,这不是好事。”\r
只会害了苏韶音。\r
尤其是,本该公允的对待,可能要因为苏韶音和九公主这一层闺友关系,被强辩为不公。\r
萧颜儿有些恹恹的叹了一口气,只能叮嘱苏韶音保护好自己,无奈的走回自己帐篷。\r
苏韶音送走了萧颜儿,便躺在床上休息。裴氏那边,只怕这一刻慌乱无比。既然当着众人面,她们闹得这么难堪。\r
苏韶音这时候也的确没有必要去贴冷脸,方便裴氏将怨气发泄在她的身上。\r
至于苏文渊……\r
呵呵,他送了她一件礼物,她总归要还礼才是。\r
这样想着,苏韶音疲惫之下,倒也睡得还算安稳。\r
苏婉容的帐篷内,却是一片愁云惨雾,这一刻根本顾不得对苏韶音兴师问罪。\r
苏厝担心失了帝王心,这一刻也不安抚自己女儿,巴巴的去寻德阳帝,少不了一番解释。\r
裴氏哭的有些累了,恨铁不成钢的盯着自己女儿:“我告诉过你,女人若是不矜贵一些,轻易被男人得了手,便不值钱了!你不听我的话,竟然和太子暗结珠胎。这样也便算了,你今日里是发什么疯,为什么在不告知我的情况下,去寻太子!”\r
苏婉容被骂的抬不起头,泪水啪嗒掉在棉被上。她早早脱光了身上浸满水的衣裳,这一刻紧紧的裹在棉被中。四周生着炭盆,可她还是觉得冷。\r
打了一个哆嗦后,苏婉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神色哀求的看着自己母亲:“您去找一位御医,来看看我腹中的胎儿吧?它若是出事,我就真的完了!”\r
名节不保,清誉尽毁。自今日起,还会有谁愿意求娶于她?\r
“你给我闭嘴!”裴氏大概是气急了。这会儿听女儿开口,羞恼的一巴掌打上去:“你还觉得不够丢脸是不是?还要寻太医来,难道是要告诉众人,你这个女儿家不知羞耻,还未婚配,便有了孩子?”\r
苏婉容捂住脸颊,哭的伤心欲绝。\r
看着自己女儿那一张精致的面容上满是红痕,这一刻也心疼极了。可想起苏婉容所作所为,裴氏强忍关心,口中满是责备:“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苏韶音是地上低贱的泥瓦,而你是天边的明月,是难得一见的珍宝。你为什么总要降低身份!”\r
玉怕碎,可那瓦块,却毫无畏惧!\r
苏婉容被骂的心中难受,却也不甘:“真的是苏韶音的毒计。我开始还觉得好好的,可进入太子帐篷之后,便觉得有些头晕。剩下的事情……”\r
她大约是觉得羞耻,就没有再说下去。\r
裴氏心下狐疑更深。\r
苏婉容怀孕一事,她严密封锁了消息,只有自己母子三人知晓。可她了解自己女儿,到了如今这步境地,已经没了撒谎的必要。\r
如若苏婉容所言为真,那苏韶音又是如何得知,苏婉容在今日里,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去太子帐内?\r
裴氏想起这些,便觉得一阵头疼。\r
可今日里,最令裴氏心寒的,莫过于蒋皇后的态度。\r
裴氏怎么都想不到,蒋皇后杀伐果断,完全不念及和她之间的旧情。今日里蒋皇后淡漠的神情,令裴氏看明了自己和皇家的差距。\r
皇家之人,行为做事,格外狠绝。\r
若……太子不愿意娶了她的女儿,那又该如何?\r
自此以后,难不成她女儿要从云端跌入泥土中?\r
不行!\r
这孩子一定要保住!\r
裴氏惶恐,只恨自己现在是在山中,只能求助于御医。\r
没办法,她只能多花些银子,好堵住那御医的嘴。\r
等一等!\r
裴氏想到这里,眼珠子忽然一转。\r
今日里那个为苏韶音作证的男人,好似是凤太医的养子。凤太医这人孤傲,是不愿涉足于权利这条波涛汹涌的大河。\r
裴氏刚才心急则乱,忘记了这孩子如若保住了,便能顺利嫁给太子。反正现在撕破脸皮,再做的难看一点,也比苏婉容成为老姑娘,一辈子任人指指点点便可。当务之急,是先嫁入太子府。\r
稍后,再施些手段,抬做太子妃,也不是没有可能。\r
若是在诊治之下,那孩子保不住。\r
便说是那个凤朝歌弄死了太子的孩子!\r
对!\r
裴氏神色里闪过一抹阴毒的光。\r
和苏韶音为伍之人,都要铲除!要怪,就怪这人命不好,非要不知死活的来趟这浑水!\r
裴氏想出这一条毒计,走出帐外,立刻要苏文渊去找凤朝歌。\r
此时的凤朝歌,正随自己义父坐在帐篷内,一老一少,面庞英俊之外,写满严肃。\r
凤朝歌觉得局促,下意识开口:“父亲,我……”\r
“我懂你的好心。”凤太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苏家能屹立至今,便有它的手段。你得罪了这豺狼之家,只怕是……”\r
苏文渊便在这时,掀开了门帘走了进来。\r
凤朝歌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噤声,收起了刚才的那些心思。\r
苏文渊恭敬的对凤太医弯腰行礼之后,与平辈之人凤朝歌的相处自在一些。他没有任何铺垫,只说明自己来意:“舍妹身体不适,凤大夫年少有为,家母想请凤大夫去看看舍妹。”\r
凤朝歌心下一沉,下意识看向义父。\r
苏文渊心思剔透,怎么能不知凤朝歌的意图。他拱手,笑着看着凤太医:“莫不是要我父亲来请,才真的请得动吧?”\r
最开始,苏文渊一派客气,现在开口威胁,算是先礼后兵。\r
凤朝歌见此人威胁自己义父,又想起他们对待四小姐时的狠毒,心中气不过,拎起药箱,态度随之也强硬了一些:“草民尽力而为。”\r
凤太医见拦不住,有些疲惫的面容里透露出来的,全部都是对自己儿子的担忧。只希望,此行顺利。\r
可只怕前路荆棘……要出大事啊。\r
凤朝歌随着走到苏婉容的帐篷内。她已经换好了衣物,躺在软褥上,用一条锦缎遮住了,只露出一只手来。\r
凤朝歌谨慎的把脉,脸色忽然一变。\r
他迟疑的看着苏婉容那皓白的玉腕,这一刻才明白,这家人要自己来诊治,是多毒的计谋。\r
可他是大夫,他学不会那些投机取巧。他需要,把病人的病情,完整的叙说一遍。\r
只是开口时,凤朝歌语调艰涩:“苏小姐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感染了风寒,稍事调息便好。只是……”\r
那一句话,卡在凤朝歌的嗓子眼儿,像是吃到了一根难以下咽的鱼骨。\r
吃不下,吐不出。\r
裴氏神色闪过一抹阴狠,神色里却满是悲切:“只是怎么了?难道小女的身体……”\r
“苏小姐怀有身孕,瞧着脉象还有些薄弱,应该还不足月。”凤朝歌深吸一口气,却是不得不说了出来。\r
“什么?”裴氏大惊失色,就像是此刻得知真相。她神色悲痛,立刻哭天抢地:“婉容,你这个丫头怎么那么不知羞耻!为什么好好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却怀有身孕?这种事情传出去,你还要怎么活?”\r
裴氏忽然拔高的音调,吓的凤朝歌立刻站了起来。\r
苏文渊人在凤朝歌身后,含笑伸出手,阻了凤朝歌可能离去的举动。\r
再然后,凤朝歌被逼继续往下听取真相。听到苏婉容哭的也是无比动容:“女儿……是女儿错了。但是女儿腹中的孩子,是太子殿下的!”\r
凤朝歌心下一沉,觉得自己卷入了一个处心积虑的阴谋中。\r
这一刻,他还能全身而退吗?\r
凤朝歌在心中询问自己,只是还未找借口离去。苏文渊就长吁短叹,盯着凤朝歌一字一句道:“凤大夫你说,这皇家血脉,又该如何安置是好呢?”\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