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夫妇说自家的土猪才卖得六块一斤,而他病猪更是被黄正兵夫妇以五毛一斤的价格收购,没有如家公司的大力扶助,路长村村民养的猪连渣都不是。
关键是,还必须自个儿承担猪瘟的风险。一旦感染猪瘟,就会赔得倾家荡产。别说是六块钱,连六毛都捞不着。
之前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人,立即耷了,恨不得躲到人群里面变成透明人。
路向生一脸愧疚地对路秋道:“小秋啊,是叔失职,才上黄正兵这老小子的当。”
路秋沉静地笑笑:“叔,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
走到黄正兵夫妇面前,越发笑得亲切和蔼,手里展开一张文件,递给黄正兵面前道:“黄大叔,那么,让我们来算算你应该要还如家公司多少钱?”
黄正兵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文件里的条款,按照赔款的金额,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连上回赚到的几万块也要拿出来填这个窟窿。
“呸,老子才不相信你们这些资本家、吸血鬼的条款,文件是死的,你们想怎么整我都可以了!”他被马智跟陆狗子死死按着,额头上的青筋跳动起来,眼睛变得煞白。
路秋居高临下,冷漠的目光无悲无喜的,如看陌生人一样,淡然道:“合同是你们签名画押的,赚钱的时候,怎么不说了?做什么事情都要承担风险的。不可能次次都让如家公司吃亏吧。你们家的猪染上猪瘟,如家公司一分不少给你赔偿了,饲料也是赊一半,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黄大叔,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应该明白毁约的后果。”
黄正兵的眼睛如嗜血一样,咬紧牙关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旁边的牛艳芬失魂落魄地看着路秋,突然道:“小秋,大家亲戚一场,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路向生走过来,把合同拿过来一看,眼前的数字也让他吓了一跳。
“小秋,能不能少一些?”整整十五万块,估计黄正兵掏光家底也凑不出来这个数。
路秋莞尔一笑:“村长叔,我也没有办法。上回开了先例,有村民不顾条约限制,擅自拿猪卖给别人,从那次开始,罚款的金额就增长了好几倍。黄大叔要是没有钱,也行,干脆到监牢里坐上十年八年的,自然不用还钱了。”
这话吓得牛艳芬抖了个哆嗦。
十五万,要是七凑八凑的,也勉强够数。
可是,黄正兵不甘心,他辛苦了那么久,到头来,什么都捞不着。
“路秋,你小小年纪就心肠歹毒成这样子,小心遭报应!”黄正兵阴恻恻地望向路秋道。
路秋目光清澈,里面流动着盈光,嘴角弯了弯:“黄大叔,与其担心我,不如想想如何还清债务吧,不然,法院的人会随时过来找你的。”
牛艳芬气不过,又怕黄正兵再说下去,路秋会变本加厉对付丈夫,忙撇过身边的妇女,冲到他身边:“老兵啊,别说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赶紧回去凑钱吧。”
黄正兵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可泄,只能朝路秋投去一个恶毒的眼神,忿忿甩开身边的马智等人,夫妇俩狼狈冲进人群里。
路秋朝陆狗子打声招呼道:“狗子,你派人盯紧一点,不要让他们跑了。”
陆狗子快步跟上去。
在场的人又畏又惧地望向路秋。
曾几时,她还是说话带笑,对村里人客气温柔的女孩子,才过了半年时间,几乎变成了女恶霸一样的人。
路秋走到中年夫妇面前,望了一眼猪栏里探头探脑的大黑猪,柔声道:“大叔,婶子,栏子里的猪,你们等会儿让人来把它们运走吧。”
“……”
中年男人目光震惊,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路向生脸上带笑道:“老乡,我们本来就没打算昧下你们土猪。农民都不容易,赶紧把猪拉回去,调理几天,赶紧把猪卖了换钱给孩子读书吧。”
等中年夫妇确实不是做梦后,中年妇人激动地拉着路秋的手,眼泪花直掉:“姑娘,你真是好人,你救了我们一家子的性命!”说完,她又哭又笑的。
路秋捂住她的手:“婶子,村长叔说得对,农民都不容易,我理解你,你放心把猪领回去吧,黄正兵不敢对你做什么。”
中年男人慌慌张张地掏口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四千多块,递给路秋,眼睛隐有泪花:“给,这是卖猪给的四千六百块,还你。”
“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会记你一辈子的好。”中年妇人一再表示感谢。
说完,两个人心急火燎地跑进去看土猪去了。
路秋笑了笑。
路向生劝道:“小秋啊,你对外人尚且能那么重情重义,为何就不能放黄正兵一马呢,十五万,太牵强了。估计他们拿不出来。”
路秋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叔,骆家给了黄正兵十三万呢,他上回还骗了如家公司的赔偿款八千多块。我若是罚轻了,起不到震慑的作用,他下回还干那些犯法的事。我就是要让他知道痛。”
路向生苦笑一声:“小秋,你呀,比叔会做人。”
路秋跟他走到一旁说话:“叔,我打算在云山山脚下搭建大型的养猪场。到时候需要人管理,你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就给我推荐一下。”
路向生皱眉道:“你的养猪场是不是连着鱼塘一起的?”
路秋嗯了一声。
“打算养多少头猪?”路向生有些心动。
“一千头左右,路长村的分量太小了,完全供应不上刘明的酒店跟农庄。我必须想办法满意他那边的需求。”被温暖的太阳晒了一会儿,路秋的脸红扑扑的,幽深黑亮的眼眸洋溢着自信的光采。
路向生被一千头猪的数量吓懵了,半天才小声翼翼道:“小秋,你觉得我怎么样?”
黄正兵夫妇慌不择路跑回家里,正准备收拾家当跑路时,就看到陆狗子如幽魂一样出现在家门口。
陆狗子细长的眼睛里泛着一丝阴鸷:“黄正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不用管你家儿子的死活了吗?”
乍然提到儿子黄柄明,黄正兵当场就泄气了。
牛艳芬两眼空洞,气不过骂道:“路秋那个死丫头,真想逼死我们啊!”
陆狗子走到他们面前,微微弯腰:“十日后,我会过来取钱。至于黄柄明,我会帮你照顾好他的。”
牛艳芬舔舔干躁的嘴唇,忙失声道:“给,多少钱我都给,求你别伤害我们儿子!”
陆狗子嗤笑:“婶子,瞧你说的,我是请黄柄明去城里玩玩,别说得那么难听。”
说完,他就独自离开了。
黄正兵瘫在地上,一脸的死色。
牛艳芬紧张来回走动,喃喃自语道:“怎么办,老兵,我们赶紧去银行取钱,孩子命还在他们手里!”
黄正兵不理会她,如挺尸一样跪在地上。
牛艳芬正想骂他,从门外闪进来一个女人。
陈玉穿着泛白的的确良衬衫,脸上蜡黄,嘴唇泛白,眼睛里闪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牛艳芬,你们也有今日,哈哈!”
她拍着手,像个小孩似的跳起舞来。
牛艳芬火冒三丈,想到路秋正是她抱养回来的,胸腔的怒火无处可泄,一个箭步冲过来,猛抽她一个耳光,骂骂咧咧道:“陈玉,你这个贱人,真怨你养的蛆心烂肺的好女儿,你赔我十五万!”
陈玉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眼睛里却闪着疯狂的光芒,挨了打也不躲闪,只管取笑道:“活该,谁让你们相信她,你们都该死!”
这话令牛艳芬打了个战,退到一旁,骂道:“滚,我不想看到你!”
陈玉从几个月前就情绪失控了,常常如幽灵一样缩在角落里,拿阴森森的目光打量村里的人。
渐渐地,村民对她退避三舍,都不敢去招惹她。
陈玉,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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