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节

这下子慕容恩见到了真人，亲眼见到了人皮面具下的真相，不需要多加解释，冉冉之前说的那一串莫名其妙的话了，他也就顺理成章的串联起来了。原来，事实真相如此。可是，他就是说不出话来了。

傅岩慑不可置否地扬了扬眉，只搭了一下慕容恩的肩膀道：“你最好是控制一下自己，这样子太失礼了，失了你的大将风度。”

肩膀上的手让慕容恩一愣，有什么情绪冲到了头顶，急急就喊了句：“二哥！”

“乖。”傅岩慑心满意足啊，又赚了句“二哥”了。

以后想听允喊他“二哥”，那是不可能的了，玄偶尔可能还会，最后，就剩下这唯一最小的弟弟了，他最有潜质了。

“玄有东西给你。”心满意足之余，傅岩慑才肯把慕容玄交给他的东西，转交给慕容恩。

慕容恩自然知道这是军机大事，一刻不敢怠慢，立即拆开来看，脸色却越发的怪异，本能地抬头看着傅岩慑，“按兵不动，后日丑时兵发梁州？”他实在捉摸不透这其中的意味。

傅岩慑却是淡淡一笑，道：“带兵打仗的事情，不在我的能力范围，我也不应该插手，玄让你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就是了。”

慕容恩脸微微一红，想起自己好歹是个“元帅”了，遵从军令这种情况还要人来提醒，想想都觉得羞愧了。

“别担心，会好的。”傅岩慑拍了拍一下他的肩安慰道。

慕容恩郑重地点点头。

利州城北，玄甲军军营。

炮火已经打响，远处近处皆有炮火声，战马嘶鸣等等。

傅岩慑离营不久，慕容玄便下令全军拔营，南腾的军队往东，玄甲军往西。

南腾往东，正好堵截住回东庭的路，他更可以趁机，将全军出动的莫拉多海大本营包抄，此时的东庭大军大后方，不过是个空营，就剩下老弱病残了，就算南腾把他整个营都搬走了，也不是难事。

再者，南腾镇住了东庭入口，还能防止东庭再派兵增援——虽然那是不可能的了。

赫连云馨和白月箫已经去过东庭并且成功返回，赫连颜卿和慕容玄的意思，相信他们已经完全带到了。东庭王庸却不昏，他不傻的，不会再白白牺牲自己将士的性命，来救莫拉多海这个东西。

慕容玄往西，将刚刚越过南腾防线的莫拉多海，退路堵住，即使他后悔了，想退了，也是无路可退。并且，慕容玄在此，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如何，他都占尽了先机。

再者，前方隐伏着罗恺，再前面，还有慕容恩，还有赫连颜卿的即将到达的平叛大军，他这个主帅当的，春风得意不说，轻松才是硬道理……

咳咳，怎么越说越像是把慕容玄说成是，不负责任、贪生怕死、把属下往前推的不负责任主帅？

这绝对不是事实真相，你明白的。慕容玄……战神，玄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传奇人物，应该相信他的决定才是。

玄甲军从拔营到再扎营完毕，也不过是一天，还包括了前方的战火连天，杀盛四起。

帐篷里，冉冉抱着暖炉，呆望着帐顶，外面的战马嘶鸣军士厮杀，一切都与她是无关的。她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脑海里，万马奔腾，思绪纷乱，已经让她喘不过气来了，于是，她没有情绪再能去理会外面那个厮杀的世界。

慕容玄带着一身战甲归来，一进帐篷便看见了望着帐顶发呆的人。他却没有打扰，静静地走到她的身边，默然立着。

冉冉却是很快的，就从她的纷乱思绪里抽离出来，怔怔地望着他，“你回来了。”

慕容玄看出她的不对劲了，她虽然望着他，可是瞳孔却是没有焦点的，她的眼，不知望向何方。心里涌起满满的心疼，他张开双臂拥住她，“悦儿，你这是怎么了？”

冉冉逃命似的推开他，“你……你别靠近我。”

慕容玄眉微一敛，突然间想到自己的一身战甲，在战场上，即便没有染血，也会染了一身的血腥回来，她是在怕这个吗？

默不作声地换下一身有血腥味的战甲，再来到她身边，她自己就这么依偎着他，“外面怎么样了？他们都还好吗？”

慕容玄轻抚着她柔顺的秀发，低沉缓缓道：“都还好，你别担心。”

“那就好……”冉冉幽幽叹，这样，竟然也睡去了。

慕容玄听见她许久不作声，低头一看，才知道她已经睡熟了，嘴角染上宠溺，将她抱起轻轻放入床榻，她也不知觉，仍睡着，双手还紧紧拉着他不放而已。

夜色浓重里，雾气四起，火光冲天也驱不散漫天的大雾。

丑时整，『死亡之谷』里，慕容恩依约发兵梁州，傅岩慑却在一片笑容怪异里，跟着一同出发。这天的大雾，来得不正常啊。

梁州城的城楼上，单薄的身影遥望着东方，穿透了大雾，望见夜色里点了无数火的玄甲军军营，笑容诡异。

终于有这么一天了，玄甲军，慕容玄、冉冉，全到了，西边，还有渐起的赫连颜卿。他神情愉悦，即使有探子来报，『死亡之谷』后面出现大批的西陵军，西陵朝内的消息也到了，赫连颜卿聚全国兵力来收拾那沙来了。

不是傻子的就知道，赫连颜卿要收拾的，不是那沙，而是他——上官烈，前朝太子。

本来，他们可以不用冲突的，如果他肯安安分分当一个小老百姓，假如他没有雄视天下的野心，如果，他没有对那个人的心，说不定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幕了。

风出奇地寒，雪也拼命地落，相隔两天的天晴之后，似乎老天要拼尽全力，在这场风雪之中结束这个冬季，雾却散了。

那沙和莫拉多海的军队还在死磕，那两个傻子，事到临头仍不自知。

玄甲军兵发了，赫连颜卿星夜赶到，梁州城里蛰伏的罗恺趁机打开城门冲出来，鹬蚌相争，斗得你死我活、精疲力竭的两个人……两军，就这么轻易地被围在了中间了。

这场仗，就是一个口袋，慕容玄设了一个大口袋，把口完全打开，让敌人一点一点进入自己的埋伏圈，等他们进来之后，口袋一扎，就随便你爱捏圆捏扁了。

慕容玄和赫连颜卿完成合围时，那个在城楼站了一夜的人，已经不见了。留下瑟瑟西风，刮得人的脸生疼。

梁州就这么拿下了，没有想象中的血战、恶战，玄甲军加上赫连颜卿的大军一到，连同莫拉多海也无路可退，拉着小儿子莫拉佑，葬身在金戈铁马里，此生不复还。

天亮起，慕容玄和赫连颜卿并肩在梁州的城楼上，看江山眉目依旧，天地浩大。城楼下，尸骸遍野，战火焚烧。

这次合围里，慕容恩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罗恺终于得卸下战甲，稍微放松一下了。房间里，有慕容玄，他，木卓杨，赫连颜卿，还有另外一个身穿战甲的女子，是他从未见过的，想必就是那位与帝同征的西陵皇后了。巾帼不让须眉啊。

他们是在梁州城的军事指挥所里坐着呢。

“好久不见了。”赫连颜卿淡淡道，也不知道是对慕容玄说，还是对罗恺说。

慕容玄微微颔首而已。

罗恺却感慨道：“左相大人……哦，不，如今该尊称一声西陵陛下了。想不到当时一别，同僚，竟然变成了……呵呵，意想不到啊。”

赫连颜卿温文道：“确实是意想不到。若是我，也该想不到的。”

“还有秦大人……”罗恺复又笑道，“也是好久不见啊。想不到摇身一变，竟然是个大将军了。”

“罗将军说笑了。”木卓杨脸上有愧色。

长孙海棠在一边温婉地笑着，也不插话。若换了是冉冉姑娘，早就蹦出来了。不过，换个位置想也是，长孙海棠与这些人，都是不熟的，跟罗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自然是不会那么顽皮了。

“这就是西陵的贤后，海棠皇后了吧？”罗恺又转向长孙海棠道。

赫连颜卿随即把她拥到身边，“不错。棠儿，这是罗恺罗将军。”

“罗将军好。”长孙海棠微微颔首。

罗恺却是行了个大礼，“海棠皇后。”

帐篷里的气氛是很好的，外面风雪虽大，这里面却是影响不大的，并且故人重逢，都是喜事，各种喜事。

可是，偏偏就给罗恺发掘了个跟原本意料的不同之处，“王爷，四皇子……五皇子呢？”他还是偶尔会改不了口。

慕容玄默不作声，望了望门口，似乎也是在等什么人。

罗恺虽然心里疑惑，也不便再追问。慕容恩那步棋，是早就布好了的，今晚，他也应该是一起兵发梁州的，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人，也应该有他一个才是的，可是，没有。他没在，那就奇怪了。

“四……五皇子没来吗？”饶是赫连颜卿，也有口误的时候，大概是受罗恺的影响。

罗恺看看他，又看看慕容玄，摇头又点头的，实在看不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