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节

慕容哲在说时，嘴角有很明显的笑容，想来，儿时的记忆对他来说，很深刻，也很美好，或许是能用一生去记忆、回味的。

祸根慢慢就这么种下了。试想一下，有哪个像皇后那样的女人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和丈夫都喜欢一个人超过她，尤其是儿子。

“然后我就来找任妃娘娘，那个时候我爱喊她姐姐。我问她，母后为什么生气。她愣了一下，说，因为是我忽略了母亲。她还告诉我，她再好，也是别人，可是母亲就母亲，又教我该怎么讨母亲欢心。”

说到这，慕容哲又笑了，“说实话，对几岁大的孩子来说，她当时说的话都是深奥难懂的话题，完全听不懂，可是她就是有那种能力让你懂得去做。后来大一点我才知道，母后是吃醋了，觉得他儿子看别人看得比他重。其实，母后的地位，在我心里一直是无人能够代替的。”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安静听了一会儿的冉冉突然想起有问题了，“我有个问题，可以问吗？”

“当然。”慕容哲点点头，“冉冉姑娘有话尽管说。”

冉冉又想了想，才说：“我想问，皇后娘娘是不是很少到『孝天殿』去？似乎我几次进宫，都没有看见她在。”

慕容哲微微一愣道：“父皇不想我母后去看他。”眼神就落寞了。

原来，皇帝也是什么都明白的，只是不说。

“那皇后娘娘没试过吗？”

慕容哲又一愣，“……试过，可是试过几次父皇都不见之后，她就再没来过。”

这样的就放弃了。是这个皇后娘娘太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吗？还是对自己当年的行为仍是毫无愧意？

反观慕容哲，怎么看都是个极品良民，他身上半点没有皇子的高高在上，更不用说太子殿下的高傲、俯视一切了。是谁的歌词里有那么一句“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他就是生错在帝王家的文人。

“那任妃娘娘……被陷害的真相……你是什么时候得知的？”瞧她这个问题问的，怎么就这么拗口。追根究底，是不想伤害慕容哲，可是……

慕容哲噙着苦笑，也明白她的用心，“就在玄被领出冷宫的时候。父皇和母后的对话，我不小心就全部听见了。”

一不小心就全部……听见了，那个时候他才多大？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背负了这么沉重的东西了！想想，慕容哲比慕容玄还可怜。慕容玄至少还能恨，可是慕容哲连恨都不能，受害者是他最喜欢的姐姐，罪魁祸首是她的亲娘，包庇者是他的亲爹……

咳咳，好狗血的剧情啊，可是就是这样真真实实地发生了，要是放进电影、电视剧里，肯定狂受追捧。可怜的慕容哲！

“那你跟我说是……”

“你去劝他吧，别恨父皇了。要恨，也该恨我母亲，不然，恨我也可以。”慕容哲说得风轻云淡。

冉冉愣了愣，微笑，“太子殿下，你大可不必如此的。就算要恨，也不该是恨你。你是无辜的，我相信他可以分辨得清楚。”

慕容哲望着远方，不知看到了多远，眼神似乎穿越了空间，连声音听着都是飘渺的，“他说过，只要我一天是太子，他就不会接受父皇的基业。我希望他恨我。”

这一家子人啊……

每一个都在付出，看起来，慕容玄像最自私的一个，他自私地只活在自己的怨恨里面，看不到……不，是根本不想看到他的家人对他的付出，怕动摇了。所以，宁愿装作不知道，不知道，就可以不理会……

也或许是，恨了太久，不想再怨再恨，于是继续装作没看见、没听见。

任妃娘娘的事，已经不是妹妹了，没理由他不知道的。不是吗？

“你希望他接受你父亲的基业吗？”

“他最合适。允本来该是放荡不羁的，无奈许多事束缚了他，他只能留在原地。我的志向只在山水之间，不在这江山万里。四弟可以为帅为将，却成不了君王。”慕容哲把他们兄弟看得很透彻。

“还有个傅岩慑，不是吗？”冉冉笑，他不提，该是还不知道她已经了解其中。她何妨说穿？

慕容哲看看她，复又摇头，“是，还有慑。他当真什么都没有瞒你。可是，慑在成为影君的时候，就再不可能成为皇帝了。”

“他有他的王国。”冉冉道，与慕容哲相视而笑。

心照不宣，明白就好。影君的王国，其实不比这万里江山小多少，只不过明、暗之分罢了。

想通透了其中，就会发现，傅岩慑其实从未被“抛弃”，而是从小就被拱上了一个高位。

一阵风吹过，院子里梅花吹落几缕花瓣，轻飘飘落了下来。

冉冉伸手去接，那花瓣就落在掌心，凑近了闻，淡淡梅香融入了呼吸。她嗅着，深深吸口气，扭头对他笑，“太子殿下，我想去给任妃娘娘上柱香，你要不要一起来？”

“问他不如问我。”冷峻的嗓音倏地扬起。宫门口随即多出了一道人影。

“玄。”慕容哲也许没有想到他回出现，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站了起来。

冉冉一抬头就看见，慕容玄正以他独特的姿态信步而来，席卷而来的是强烈的占有气场。嘴角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一抖裙摆，站了起来。

身影如风近来，慕容玄铁臂一伸，将冉冉锁进了怀里，“要拜祭我母亲，你要问的不该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