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冉冉的话不至于好笑，只是她的神情，让人想不笑都难。

回头看一眼笑成一片或拼命忍着的人们，冉冉若无其事得从长孙海棠手上接过糕点拿到了桌面，还拉着她到了跟前，问道：“皇后娘娘，这个糕叫什么糕？”

长孙海棠向赫连颜卿见礼、也跟傅岩慑打过招呼之后，就加入了这一桌，凑成了四个人，“这是我胡乱弄的。今日一早起来，见园子里红梅开得好看，心想摘了那花瓣下来托衬糕点，当是别有味道，便尝试了一下。”

“我要先尝了。”不等他人发话，冉冉先人一步，取了一块糕就咬了一口，慢慢咀嚼，闭上眼，缓缓吸口气，那陶醉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也想跟她一样咬上一口。

良久，冉冉睁开眼，享受不已地赞叹道：“这糕点甜而不腻，柔嫩且滑，加上梅花的香味衬托，简直堪称一绝！”说完，把剩下的全一口气塞进嘴巴里去了。

“有那么好吗？”长孙海棠自己都怀疑，不是怀疑冉冉的话，怀疑的，是那糕点，毕竟是即兴之作。没怎么在意的，被她这么一夸，那兴致上来了，也取了一枚尝试。

一口咬下去，确实是有一股暗香流浪唇齿，糕本身还有一股香味在，两种味道并未混在一起，而是各自分开，各有韵味，果然如冉冉说是一般。

“嗯，果然好味道。”长孙海棠将磁盘举了起来，望着赫连颜卿，“陛下，你要不要尝尝看？”

冉冉却先抓了两块分别塞到赫连颜卿和傅岩慑手里，“吃吃看，保证不会负了你们两位的金贵舌头！”

这糕点不是她的辛苦，她那么兴奋为什么？两位拥有“金贵舌头”的人物无奈地看看手里的糕，只有认命得吃了，不然她会跟你没完！

只是咬下去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惊讶：“嗯？”

看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他们也赞同了，冉冉再不理他们两个，扫了扫手上的屑末，顺便擦了一下，就拉住长孙海棠不肯放了：“皇后娘娘，你把给这糕点取名的事交给我好不好？”

这一面的冉冉，跟长孙海棠第一次见到的冉冉，简直差了千万里之遥，对今日的冉冉，她一直就没缓过来，还是没明白怎么会有一个女子可以有那么忧伤、端庄的一面，又有这么孩子气、玩闹的一面。

“皇后娘娘，好不好嘛？”软软的，黏黏的嗓音，黏得你想甩都不忍心甩。看看冉冉那张无害之极的脸啊……

长孙海棠没能抵制住那张脸的蛊惑，终于是点点头，“好，这名字就由冉冉姑娘来定了。”

赫连颜卿与傅岩慑不禁在想：又有一个人上当了！他们都是“受害者”啊，太有感觉了！

“这糕，无论是本身还是梅花的衬托，都各自有一股暗暗的香味，不如就叫‘暗香’吧。”冉冉想也不想，便道。

长孙海棠低吟了一番，也道：“‘暗香’……这名字好，贴切，也很美丽，冉冉姑娘才情过人啊。”

看在皇后娘娘很满意的份上，冉冉的爱玩这一页就此翻过。

“皇后，这‘暗香’的做法跟御膳房交待下，等下次家宴时让他们备着，款待各位远来的叔伯。”

长孙海棠受宠若惊，忙跪受：“是！臣妾遵旨！”

“起来吧，不是在朝堂，以后就不必那么多礼节了。”赫连颜卿像是有意说道。

他的这个皇后什么都好，唯独礼数太多，自小养成的意识不可能要她轻易更改，他也不敢想说她能变成冉冉那样的一个人，毕竟冉冉是千古难觅的奇女子，可遇而不可求。

海棠无香，可是梅花有暗香，为这一个海棠花般的女子……为有暗香来。既然有心相守，暗香也值得一生守候。

冉冉在目光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停了又停，傅岩慑也注意到了她的留心，她回以微笑，真正的放开了心里的那块石头了。

幸福。

雪白宣纸上，柳体书写出方方正正的两个字，然后，最后一笔收住，就此完结。

冉冉握着毛笔，看着纸上的两个字，还是甚为满意的。

幸福，幸福的人是墨莲，有两个男人爱着，一个曾经刻骨铭心、如今以寻到幸福；一个爱着她并且是她所爱，此时正伴在她的身边。此一生，她无论如何都是幸福的。

真好。她举笔蘸墨，又在后面补了两个字，沾沾自喜着。

小涵为她掌灯至，烛光昏暗了她也没察觉，也照样写字不误。

“小姐在写什么？”

周围骤然亮了许多，她才发觉是小涵来了，“是你啊，我在胡乱写字呢。你识字不识，我教你好不好？”

“不、不用，女婢……不想识字。”小涵慌了似的，放下了灯，就匆匆忙忙走了，“外面的积雪又深了，奴婢扫雪去。”

“这天都黑了，扫什么雪……小涵……”叫了，也没有反应。

冉冉就郁闷了，难道她就那么可怕吗？就是不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至少也算是不错的嘛，她跑的还真快，知不知道很伤人心的！

“我就说，你迟早会让人看清你的真面目的。”窗口洞开，一道人影在夜色的掩盖下迅速跃了进来。

冉冉就后悔没有把窗子给堵住，省得这傅大人没事就跳窗，“堂堂的右相大人、『影宫』影主，您就不能不以这么偷鸡摸狗的形式出现吗？”

“走门就没意思了。”傅岩慑还强词夺理上了。

冉冉两鼻孔朝天：“哼哼，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吧。反正我懒得跟你计较。不过我告诉你，这是深宫内苑，你到处乱跑尤其是到我这么个女子的房间里，你千万注意了，小心我哪天一不高兴就大喊三声，届时，你想跑都跑不了。”

“你是想看看我的轻功如何吗？我不介意带你体验一番。”傅岩慑最近不轻易出现的邪魅笑容终于又出现了。

冉冉耸耸肩，“其实我也不介意，真的。不知道你能怎么带我体验，上串下跳的，还是直接冲云霄？”

一种挫败感就这样产生了。傅岩慑无力摇摇头，发现这个女子怎么都是吓她不住的。要想吓住她，恐怕如今只有那么极少数的几个人了。而他……很幸运的，没能在那个行列之内。

“傅大人，你这么辛苦跳窗来，有事？”玩够了，冉冉一本正经。

傅岩慑扯了嘴道：“他已经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