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节

杀手头领瞬时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狠狠的嗤了一声，嘴唇蠕动，像是在骂着什么。

刚才看有手下看到花残受重伤离开，就派了几个人过去解决他。他收到的命令是，如果花残也因为花散里背叛了花家，就格杀勿论。

他本是花家分家的杀手，对这些事情自然有所了解。

但是，没想到的是，那几个人现在都没有回来。本以为是任务失败，但那没什么，花残跑了就跑了，自然有人去追捕他。但却没有意料到，原本埋伏在四周的人，也没有消息。

花残……

花家最厉害的杀手，他，以那副模样还能将其他人杀死吗？！

花家的宗旨是，必须不择一切手段完成任务。如若失败，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自杀；二是回到花家被杀。相对而言，许多人都选择前者。因为，殊途同归，终究难逃一死，还不如死得安逸一点、爽快一点。

“十六，看准机会，带清璃离开。”穆夜沉静道。

“不，我不走！”花散里抢在十六夜回答之前道，“夜，生不同衾，死同穴。不管你是说我任性也好，不识大体、不知大局也罢，今天，我绝对不会离开。”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从地上狼狈挣扎起来的十六夜。现在，他即使是站起来了，也好似会随时倒下去，“更何况，以十六现在的身体和我的体力，你如果出什么事情，我们能够活得了吗？”

“……清璃……”

“夜主，主母说得对。现在的我，根本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十六夜道。之所以还能站起来，只是在快要闭上双眼的时候，突然出现了那个人的音容笑貌。

如果说，今天他十六夜注定要命丧于此，而他也无力改变什么。那么，他至少可以让自己死得好看一点，至少绝对绝对不要躺在地上被人用“补上一刀”的方式死去。

如果人这种死法的话，那个人……她即使是为自己伤心，也会好笑一番吧？

因为，十六夜这个人，总是信誓旦旦的，却什么都做不到。

“哼，没想到你们挺能干的！三个人竟然干掉了我所有的兵马。哼，既然如此，老夫就亲自动手。”头领道。

之于穆夜他们，他们权当做他说的是对他们三人杀三十多人的成绩而夸赞。但之于杀手头领而言，却不仅如此。

杀手头领不愧于他这个“头领”的职衔，穆夜和他对招两招之后，就可以笃定，这人的武功和十六夜的不相上下。

但是，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别说是与十六夜伯仲相当，哪怕就是比十六夜逊色，现在也不可能胜得了。

“听我说，等会我给你们制造空隙，你们找准机会就跑，听懂了吗？”穆夜沉默了良久，才道。

“夜！”花散里有些恼火，他究竟有没有听自己的话？！他究竟是真的明白她现在的决心吗？！

“清璃，你的话我明白。但是，比起死，我想要活着。想要和你一起去完成我们曾经构筑的梦想。所以，现在我不应该去想怎么去死，死后会怎样，而是应该怎么活下去。”穆夜道，“所以，你们先跑，我先牵制住他。如果你们在，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可明白？”

“……”

“主母，听夜主的话吧！夜主……夜主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的的。”这一句话，并非只是安慰。而是从心底的信任。十六夜深深的明白，这十年来，穆夜从死亡的边缘来回了好几次，可以说是鬼门关的常客。但每每的，无论情况是多么的凶险，最后他都能够化险为夷。

穆夜挺立身体，握着剑，一副备战姿态。

花散里见状，只能轻柔的搂着他的背，而后头也不回的扶着十六夜向前走。

“多谢主母。”十六夜惭愧一笑。本应该是他带着花散里逃走，现在却是花散里扶着自己。

花散里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就坚定着表情向前走去。

一瞬间，十六夜深刻的了解了为什么夜主会选择这个女子成为他的终身伴侣。温柔而坚强，即使是一时脆弱，也能坚强的站起来。

在他们走了十余米之后，穆夜才摆好架势，主动的攻了上去。

现在与其被动的躲闪，不如主动攻击，即使胜算不大，但比躲来躲去、防来防去的浪费体力，还是用这不多的体力做些实事好。

杀手头领见他攻了过来，大笑了好几声。若不是这里树林不多，群鸟也早在雷雨之前飞离，否则现在定然会被惊奇鸦雀满天飞。

“哼，臭小子不自量力，这么一副破烂身体竟然想要和本大爷比试！看本大爷不好好的收拾你！”

穆夜突然刹住脚，用一个特别别扭亦不平衡的姿势向头领一剑劈去。头领躲闪不及，肩胛之处被砍中，伤口深可见骨，足可以见穆夜下手多狠。

“啊啊啊——”头领惨叫几声，捂着伤口，当视线触及手掌之上的鲜血淋漓，“本来想给你一个全尸的，现在，我要你求生不能！”

穆夜扯起嘴角，轻蔑嘲讽尽显。即使现在他的姿态十分狼狈，但丝毫减退不了他本身的凛冽如风的冷漠气质。

他反手砍伤了那人的手腕，若不是他躲闪即使，左手就要废了。

穆夜什么也没有说，任由那人嘶吼尖叫，怒骂嗔愤。

如若逞口舌之快，激怒了对方，对他是百害而无一益。更何况，现在他不能有任何闪失。哪怕，现在他极度想要将他撕成碎片。

现在，他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哪怕是只有最后一口气，也必须回到她的身边。

她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说了。刚才那个轻柔的拥抱，是她将她的心送到了他的面前。所以，他不能辜负。也不忍辜负，不愿辜负。

就在穆夜勾勒出的浅淡微笑还未如同波纹一样散去，就见杀手头领露出一个狰狞的笑。穆夜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见他发了一个狠招，朝自己而来。他不愧是头领，在单手持剑攻击时，另外一只手还能进行徒手攻击。这无疑是让原本就有些不堪重负的穆夜雪上加霜。

“花家最残忍的是什么？那就是让自己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东西被别人狠狠虐待践踏，自己却无能为力。而且，最后还必须亲手杀死对方，才能够活得下来！”

“畜生！”

“是阿，花家的都是畜生，但和花家的畜生在一起的人，又是谁？！”头领狂笑，“既然你这么看不起畜生，我就为你解决这畜生吧！”

说完，他一脚踢向穆夜腹部，穆夜虽然用剑挡住，但仍然退后了好几步，身体踉跄，站立不稳。而头领则向前飞奔而去。

“清璃！”

清璃，你我相识于年少轻狂、花开正好之时。然而，在这万劫不复的世界，连微笑都难以参透的覆水难收。但是，我决不放弃，绝对不放弃一丝生存的可能、一毫相守的也许！

花散里扶着十六夜，蹒跚的向前走。现在是他们的最快速度，但却只能与平日的散步速度相同。

“主母，你先走。”十六夜虚弱着声音道。现在的他，只是累赘。

“说什么，要走一起走。”花散里道。

十六夜开始挣扎，花散里的力气本就不大，还拖着他向前走，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到十丈。

“十六，别闹了！”花散里有些头晕。

“主母，你带着我，走不了的！”

“什么走不了？难道丢着你在这里？”花散里道，“你想让我丢下你在这里，任由你死去而我得意苟活吗？”

“不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