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节
即使不说，却并不代表不存在。心结一旦形成，芥蒂一旦产生，纵使是在所难免，也依旧存在着。而这种情况，就如同痔疮，越拖越久，最好的办法就是即使铲除。否则，当病入膏肓的时候，哪怕是华佗，也不可能有办法拯救。
“婚前恐惧？或许吧！”穆秋微楞了片刻，温柔一笑，“之前一直期盼着这个日子的到来，但等真的到来之时，却紧张得手脚都在发抖。”
我看向穆秋的手脚，果不其然，在微微的发抖。那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的超脱控制之内的颤抖。
“恭喜你。”我看了一会儿，道。
穆夜和花散里，司徒破晓和穆秋，染泶和初幻，染谦和花禾。我身边的人，都如同被春天的花瓣给迷了眼，一个接着一个的坠入了爱河之中。不，准确说，是很久之前，就已经陷入了。
而最先传出喜事的就是司徒破晓和穆秋。
“谢谢。”穆秋一惊，似乎是没有想到会得到她的祝福，“之前的事情，对不起。”
“之前的事情？”我想了想，“如果是下毒的事情，你已经道歉过了。”
“但还是想要与你道歉。”
“为什么？”
“不知道。”穆秋收回有些闪烁的视线，看着她，“我听相公说，那一次你昏迷了好几天。真的对不起。”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对不起？”我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
“呃……不是，这一次请你来，是想要你帮个忙。”穆秋显然没有想到话题转移得这么快，愣了一下，才匆匆解释道。
“什么？”
“我希望你能够作为我娘家之人出席。”
“我已经出席了。而且，娘家之人，有穆夜在就够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能够将我引领到喜糖。”
“喜娘？还是伴娘？”我道。
“应该是后者。”虽然不太理解伴娘的意思，但从字面之上，还是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我并不是你娘家之人。”我道，“你很清楚，我不是穆晚，不是你妹妹。”
穆秋面色一僵，随后一抹淡淡如水的笑在脸上溢开。她起了身，走向她，“……我知道。但是，不管你是谁，在我心中，你始终都是我的妹妹。”蹲下身，仰头看着熟悉而陌生的脸。恍然发现，她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又瘦了，“请相信我，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妹妹。”
“替身？”
“呵，你觉得是吗？”穆秋苦涩一笑，“我和晚儿的关系并不亲密，说话的次数双手都可以数得清楚。我和她之间，只有血缘关系，却并无身后的感情。即使是这样，你也觉得你是晚儿的替身吗？”
“我并不是你家的人。”我道。
“这很重要？”
“不重要？”
“……或许重要吧！”穆秋站起身，转身前行了几步，苍茫着表情，幽幽然道，“在相公消失之后，又被父亲逼婚，我绝望得无以复加。最后，在猜疑之下怨恨，选择了出嫁。起初，他还会对我好一点。可是……”顿了顿声，穆秋的笑容有些苦涩，“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的。因为遭遇的种种，原本就有着怨恨的心更加的愤恨，心想为什么纵使我遇到这种事情？！上天对我太不公平了。心在这里想法之下，越来越扭曲。于是，想要报复，伤害别人之时不会觉得愧疚和罪恶，反而有一种快感，像是心中堆积的大雪都被发泄出来时的舒爽。因而，在之后被人利用的时候，也没有多大感觉。反正都是伤害人，伤害谁不是？”
“……你不用对我说这些。”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相公。但那时候他和你在一起。原本还对伤害陌生人有点点歉疚的我，因为对他的背叛的憎恨，那一点点歉疚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想要将你们撕裂的欲望。”穆秋没有理会她的会，径自道，“可是，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即使在那些事情之后，相公他还是没有放弃我。找了我那么久，等了我那么久，还不嫌弃我……”
“嫌弃？”
“嗯。”穆秋眨了眨眼。
“嫌弃什么？”我重新装了一斗烟丝，点燃抽了一口，“我不懂你们对于再嫁是什么看法，只是知道。对于我而言，别说是一张休书，哪怕是十张，也没什么关系。”
“……嗯，我知道。”穆秋点了点头。她的思想一直很奇怪，虽然很匪夷所思，但如果是她说出来的话，意外的觉得可以理解。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我口吻一转。
“……”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我道，“你现在一直在嫌弃着自己，有没有想过，司徒破晓的想法？！”
“我……”
“你弃你如废物，可司徒破晓却珍爱你如宝玉。你在嫌弃自己的事情，有没有想过司徒破晓的心？”我道。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的询问，穆秋面色惊慌，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在司徒破晓心中，哪怕你被休了十次，你还是穆秋。这与你曾经和谁人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温柔。你……”
“我并不是在安慰你。”看着她感动的视线，我冷声道，“只是想要提醒你，司徒破晓做这一切的事情，花费了多少心血，下定了多少觉悟。”
“我知道。”她说的，穆秋比谁都清楚。但是，比谁都清楚的事情却被别人用来提醒自己，这感觉，还真是复杂到无与伦比。
“我……鄙视不珍惜自己的人，更鄙视作践自己的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珍惜自己，可能不是吧！至少在别人眼里。但是，我从未作践过自己，无论是有意无意。
穆秋怔怔然的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放柔眼神，微微勾起嘴角，淡淡道，“谢谢。”
“对不起和谢谢这两个词，我比较喜欢前者。”我半真半假道。
“呵呵。”穆秋笑了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可心中却有一种冲动，想要笑。
穆秋是美人，美人一颦一笑，勾人心魂，动人心魄。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练，丝毫不见减退，反而多了一分被洗淘后的沉静和成熟的风韵在其中。
现在，她娇笑连连，好不美丽。即使是身为女人，也不禁为之惊艳。
“现在你不着衣上装吗？吉时快到了。”我提醒道。
“阿，嗯。你不说我险些忘记了。”穆秋起了身，走到被帘子遮住的地方，在那里寻找什么，而后走出。此刻她手上多了一件樱红色的长裙。
穆秋走过去，小心的捧在手上到了她的面前，“今日，还请你穿上这一条裙子。”
我沉默的看着她，又看着她手上的裙子。
“……嗯。”
“我为你更衣？”穆秋惊喜道。显然，她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的答应。
“不必，你去梳妆打扮。”我拿起长裙，走上房间另外一边。
房间的另一边，本是用来沐浴之用。对一直注视着我的穆秋笑了笑，放下了纬帘。
我随便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慢悠悠的抽着烟。对面才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时停时起。
婚礼……
染羽说，我不必羡慕任何人。
前世加上现在，我的年龄和染羽差不多，都是三十好几。比十六夜整整大了一轮，虽然现目前我的年龄与十六夜相差无几。
说到羡慕，我只羡慕过那对老夫妻。在羡慕了他们之后，发现自己居然也会羡慕人的时候，十分的惊愕。不知道是刻意下定决心还是什么，我想自己绝对不会再羡慕任何人了。
此后如同我所言，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对象是谁，我也未曾羡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