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节
居乐镇。
居安客栈。
原本厅堂满座的居安客栈,此刻清冷不已。因为一群来历不明但是身份应该十分高贵的人的到来,包下了整间客栈,而且一包就是五天。原本还挺高兴的掌柜和小二,现在高兴不起来了。原来的高兴是因为,他们包下了整间客栈,却并没有什么需求,终日都呆在楼上房间不出,也不要侍候,每日的食物也都是一般的菜色和稀粥之类的东西。但是,五日下来,整个客栈彻底的被一股让人窒息的沉默给包围了,即使是与之无关的他们也被这沉默笼罩,变得忧郁悲伤。
这几日,大夫来来往往,药水送了好几十回,却也不见气氛有什么好转,反而越来越恶劣。看样子,那个生病的女子,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房间之内。
火炼坐在床沿,为她换上热毛巾,希望能够将她的身体变得温暖一些。可是,世事总是事与愿违。如论敷了多少热毛巾,她的体温都在不停地下降。现在,她的身体已经冷得如同冰块。
好几日了,药食不尽,哪怕是强迫灌,也灌不进去。即使灌进去了,也会吐出来。好像是昏迷中的人在抗拒着。
不过几日,原本就瘦弱的人,现在如同枯柴。面色也白得让人看不下去。更让他们心惊胆战的是,呼吸和脉搏越来越弱,几乎到了不可察觉的地步。
这几日,他们轮流守在她身边。虽说是轮回,但穆夜和十六夜压根儿就没有离开过。就算是困了倦了,也只是在桌椅之上休息几分钟,醒来之后,继续盯着温柔。好像在害怕自己一眨眼或是一闭眼,她就会彻底的消失在他们眼前。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因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昏迷不醒,眼睁睁的看着她虚弱下去。
有一日,火炼守夜,半夜醒来,却发现自己在窗边软榻上躺着。睁眼一看,只见穆夜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目露哀伤,站在床头静静的看着温柔。许久之后,穆夜离开了。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原本紧闭的门倏然开启。
十六夜进来了。
他坐在床沿之上,握着温柔的手,悄声说着话。声音太小,又有一定的距离,火炼听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只是,说着说着,眼泪就簌簌的掉了下来。
无论是穆夜还是十六夜,那副样子火炼都没有见过。因此,她假装还在睡着,不让他们知晓自己看到了他们的这般模样——想必他们也不愿意别人知道他们曾经有过此般姿态吧!
之后,青衣告诉她,每每地,她都会在半夜睡去。当醒来之时,就发现穆夜与十六夜先后而来。穆夜静默的站在床前,十六夜则是坐在床沿一边说话一遍哭着。
他们,都束手无策了。
无论做什么,请了多少的大夫,温柔的情况都不见好转……
“走吧!去南向国。”穆夜突然道,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夜主?”
“穆公子,现在温柔不适合长途跋涉!”青衣道。
“我知道。但是,这样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而她一心想要去南向国,说不定当我们到了南向国的适合,情况就有所好转。”穆夜道。
对阿,她一心都想要去南向国。最为了解她的穆夜深知这一点,所以在当初她还未昏迷之时,就让水无多准备被褥,好以赶路只用。而现在,温柔的情况每况日下,药石无效。如果去南向国能够让情况好转,哪怕只是些许,也比留在这里坐以待毙、手足无措要好上许多。
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做不了的他们,只能将希冀寄托在这个渺小的奇迹之上。
希望,这个奇迹真的会发生!
“好,那我们先去准备。”青衣道。
说罢之后,与火炼一道出门而去。
“十六,去准备马车。”
“是!”
十六夜急匆匆的夺门而去,速度之快、之急,就像是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之后追赶。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穆夜对着窗外道:
“水无。”
紧闭的窗户一震。片刻之后,窗户倏然开启,水无跳了进来。
“你先去下一个镇打点,等待我们到来。”
“是!”
对于这个不是自己主人的男子,水无现在几乎是唯命是从。因为,现在至少他比自己有用多了。不仅仅是他有着如同王者一般的掌控与指挥能力,还有的是,她……至少她见到他不会那般激动。
自从她昏迷不醒之后,水无每每地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那一番话?
细细想来,她究竟是在哪一句话之后开始激动的。
至情至性、值得跟随……
当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她开始激动起来。水无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只能猜测,是否是自己的话触动了她心中的某一根绝对不能触碰的弦,使得她无法承受,导致了崩溃?
水无离开之后,十六夜匆匆的跑进了屋内,道:
“夜主,准备好了。”
“嗯。”
穆夜轻哼了一声,拿起架子上挂着的狐裘,将温柔紧紧的包裹了起来,而后将之抱入怀中,朝门外走去。
看着抱着心爱之人的夜主,十六夜复杂着表情,苦苦一笑。
但是,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并列停放在客栈门口。
穆夜走到马车前,十六夜掀开帘子,穆夜继而敏捷上车,将温柔放在铺了好几层厚实舒适的被褥的车厢之上。
见穆夜上车,在一旁等候的青衣与火炼上了后一辆马车。马车之内,王大夫坐在车厢最里处,翻阅着手中的厚厚医书,似乎是在为什么难解的疑难病症找解决之法。
“十六,出发。”穆夜道,想了想,又补充道,“尽快。”
“是!”
十六夜懂得,现在的温柔虽然不宜长途跋涉,更不适合匆忙赶路,但是对于身体已经虚弱到极尽油尽灯枯的温柔而言,慢慢赶路反而有害无益。于是,他挥动马鞭,狠狠的甩在马背之上。马嘶吼了一声,快速的朝前方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