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不敢，一直以来他就是听命于大人，不敢生出任何别的念头。

但是他看见被褥里那小小的一团的主人似乎长时间的蒙在被子里有些难受竟微微的探了探脑袋，露出了那光洁柔嫩的小脸蛋。那双灵动的大眼此时闭合着，鼻尖小巧，柔软的小嘴泛着殷红的亮光。显得安静祥和，是再柔美不过的一幅图了。

他突然想起就是这个小姑娘，一直以来都是眨巴着大眼睛满心信任的看着自己，左一个江南哥哥右一个江南哥哥的叫，那声音甜甜的，自己总是不知道如何去回答。

他的视线一移，竟与益秋手背上的淡淡伤痕不期而遇。他又突然想起那日自己和瘦春离开，故意让对方逃跑，然后一路尾随，亲眼看着她被丁虎抓住绑起来，又眼睁睁的看着锋利的匕首刺向小姑娘柔嫩的手。

那个时候他和大人一直隐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颗树后，等小秋尝到了第一刀清晰的痛苦与折磨之后，在即将面临下一个伤口出现的绝望之时才去救人。

“一个人只有在经历了痛苦与折磨之后出现了绝望，到那时你只要稍稍给他点希望，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会成为他的阳光。”

江南想起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些不理解，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小秋信任丞相大人，可是现实却是对方开始防范，人心向背，从前那双眼睛虽然隐了些狡黠却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样满满的陌生。江南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杜御申淡淡道，“她行事不着边际，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而我又从不过问。她其实早就怀疑了，只是一直天真的让自己不去想，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告诉她。”

江南深知事实并不会这么简单，直接告诉她，验证她心里的疑惑，在她信以为真受到欺骗之后，又用其他的现实让她自行推倒。如此一来或许会有更巩固的信任。

他认真的看着小秋的脸，捏了捏拳。

“你这是在怪我？”

耳边冷不丁的又听见这句话，冷冷的像是疑问，有些危险又有些孤独的意味。

江南惊了一惊，他自然是不敢，低眉拱手又继续将京中来的消息一一汇报。末了在离开时询问道，

“大人，这客栈出的乱子如何……”江南还未问完便突然感觉自己面前传来一阵掌风，自己整个人受力无法控制的向后倒，他捂着胸口还未从地上爬起来便有阴影朝自己走来完全掩盖住了自己。

杜御申脸色又白了一圈。

头顶是丞相大人背着烛光的身影，依旧清润如玉神色自若，声音也是淡淡如山间清泉，丝毫感觉不出来对方的情绪。“你自幼跟在我的身边，一直将你视为得力助手，没想到今日犯了错误竟也迟迟不知悔改。她不过和别人一般是颗棋子，若是聪明自然活得长久，若是一颗没用的废棋便不用再花太大的精力，自生自灭。”

江南立马跪了下来，一身的冷汗却是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杜御申眼角冰凉，“回了相府，自行领罚。”

江南看着缓缓合上的门，烛光与自己彻底隔绝。他捂着自己胸口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嘴里满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