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缓过神来，转身进屋洗漱。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侍卫本来想跟上去，却被玉九卿一个眼神制止。

他不紧不慢的穿过重重叠叠的走廊，以及不知有多少的羊肠小道。

他停下来了脚步，但是停下的地方却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是一座院子。

玉九卿缓缓推开门，大步跨了进去。院内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他的袍服早已换了白色，一尘不染。

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他的头发墨黑，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他没有被这些景色所停下脚步，依旧目不斜视的从它们身边走过。

屋里面别有洞天，到处都摆着揉成一团的画纸，显得有些凌乱，玉九卿丝毫没有不适，也没有紧皱眉头。

这时候的玉九卿，不再是别人眼里只手遮天，杀人不眨眼的玉九卿，这时候的他，多了几分红尘味儿。

他脸色淡然的弯腰把那些被风吹乱的画又重新整整齐齐的放回去，然后伸出手拿了支狼毫笔，随即画了起来。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射进来，又被切割成无数均匀的方块儿。

过了片刻，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嘴角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画中的女子身穿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

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如果玉九卿的侍卫看见了，定会惊讶。

这画的是……

苏墨锦？!

不，不是……

画中的女子周身只有着书卷气以及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洁无暇。

虽然眉眼像极了苏墨锦，但是只要有心，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玉九卿凝视这幅画，眼里有着几丝琢磨不透的神情。

“我究竟，还要欠你多少……”他轻轻开了口，像是对着已故的友人诉说着自己的哀愁。

许久，他转身把那副绝世好画，毫不留恋的把它丢进了跳跃着的烛火上。

那纸，瞬间灰飞烟灭。

烛火闪烁，他眼里倒映着惆怅……以及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