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国师便带着兰花殁到了一处深山中。

“义父，这是什么山？”兰花殁累的气喘吁吁。

“玄趾山。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共有的一座仙山。”国师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早知道你如此争气，我就等到玄趾山落雪了再告诉你，也不用今天这么热。”

“义父，我都说了我可以自己来的，您何必跟来呢？”

“殁儿，我带你去见的那个人从不收徒弟，我也是卖了我这张老脸才让他答应见你一面。我如果不跟来，你要是搞砸了，我的老脸不是白卖了吗？”

“义父，您就这么不相信殁儿吗？”

“殁儿，义父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不相信你的交际。”

兰花殁不满的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国师瞥了兰花殁一眼，看到他有些不高兴后，觉得要说些什么转移话题。

“殁儿，那人虽然不收徒弟，但每年去他那里拜师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都没过三关罢了。”国师突然凑过来，悄悄说:“殁儿，为父给你透露个消息，你到了之后会进入一个山洞，只要在里面待够了一个月，就算通过。那里面的食物和水有的有毒，有的没毒，大多数人都死在了乱吃食物上。”

兰花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了，殁儿，昨日你是怎么给我下的毒？那鱼也没事啊。”

兰花殁嘴角微微一扬，有些得意，又故作神秘的说了一句:“义父，昨日的鱼可香吗？”

国师恍然大悟，感慨道:“殁儿，没想到你下手如此快。”

“义父，《战者》有云:出其不意，已胜半。我是利用了您心里的想当然啊，您觉得我会酝酿一下，最早也就是明天了，可我偏偏立刻动手，最重要的一点，您被我蒙骗了，这真是没想到。”

“殁儿，你太自大了，为父我纵横官场几十年，怎会看不透你一个小毛孩子，你向我撒娇时，我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国师在自己眼睛里挤出点眼泪，抹了抹说:“殁儿，你竟然利用为父我对你的感情和信任，为父着实寒心呐。”接着又一番感叹。

兰花殁本就觉得有些对不住，被国师这么一说，愈发觉得对不住，可他却是不会安慰人的，“义父，殁儿知罪了。”

国师等了半天，也不见花殁再说一句话，左右觉得无趣，也就抹掉了那挤出来的泪水。

兰花殁也觉得奇怪，没想到国师如此爱哭，都七老八十了，这要是让他曾经那些风云一时的对手知晓了，会不会笑掉大牙呢？

两个人就这么无言的走着，国师觉得兰花殁无趣，兰花殁觉得国师没面子，就这么走到了一间草屋前。

“殁儿，我给你那本制毒的书可背完了？”国师一边擦着汗，一边坐在草屋外的树荫处。

“义父，殁儿倒背如流。”兰花殁自信满满。

国师笑了笑，心想，这小子还真是狂。

“那你就倒着背一遍吧。”国师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了。

兰花殁闭上了双眼，脑海里便浮现了那本书，翻到最后一页，开始倒着“念”。

国师舒服的躺着，听着兰花殁没有一丝迟疑的声音，迷迷糊糊仿佛回到了从前，见到了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身影，高傲的站立着，将一本天书倒背如流。

“阿碧，阿碧。”国师在梦中呓语，声音低的还比不过书上的虫鸣，兰花殁一边流着汗，一边背，自然不知道国师再说梦话。汗水流过眼睛，脸颊，滴在衣服上，滴到了土里。

草屋中，有一个因为闷热好不容易才午睡的人被兰花殁背书的声音吵醒，趴在窗口看着窗外滑稽的场景——一个睡着的老头和一个背书的小孩。

等兰花殁背完睁开了双眼，国师也睡得差不多了，默默地伸了伸懒腰，装作很认真在听的样子。

“义父，背完了。”兰花殁热的双颊通红，汗水湿透了衣服好几遍。

“嗯，好。”国师起身，“第一千三百零四个制毒的毒方，背的不熟，错了一个字，少了一种药草——白茶子。”

“是，义父。”

“行了，同我进去吧。”国师进了草屋，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柳山，你可听到了？我这次给你带了个宝贝啊。”冲着里屋就喊。

“听到了，听到了。怎么那么大嗓门，几十年了还没改。”从里屋出来一个大概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样貌算不上好看，只是看着让人不由得生出些许敬畏。

那位柳山一出来，兰花殁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淡的几乎闻无可闻，味道和屋外的野草在阳光下曝晒的味道相差无几，但兰花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什么呢？”兰花殁心想。

“国师大人大驾光临，草民。。。。”柳山瞥了想的出神的兰花殁一眼，“草民真是受宠若惊啊。”虽是恭维之词，却没有恭维之态，语调里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那倒也是，本国师我平日里日理万机，不抵你来的空闲。”国师回怼了一句。

两人互相瞥了一眼，笑了。

突然，兰花殁瞪大了眼睛，急忙跑了出去，在屋外草丛里乱拔一通，弄得本来打理的挺好的草丛一时间面目全非。

屋中两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屋外的兰花殁，柳山扯了扯国师，说道:“老何呀，你这宝贝好像不喜欢我的药草丛。”

国师斜了一眼柳山，说:“这可是真宝贝，比那些烂番薯臭鸟蛋好多了。”国师又坐回椅子上，问道:“酒呢？”

“你以为我这里是哪儿？酒馆吗？还是你的国师府啊。”柳山走进了里屋，搬出了一坛酒，说道:“好酒是没有，这是自家酿的酒，名曰无情水，刚酿好的，尝尝鲜。”说着便开了盖子，酒香扑鼻，闻一闻都要醉了。

国师没个两杯便倒在了桌子上。

兰花殁两手拿着那些草，回到草屋，看到躺在桌子上的国师，问道:“义父这是怎么了？”

柳山看着躺在桌子上的国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表情让人看不透，叹完气后，又摇了摇头。良久说了一声:“醉了。”

“醉了？”兰花殁走近，本来是想看看怎么了，却突然又闻见了，那淡淡的香气。

“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兰花殁举起手中的草，使劲一捏，将流出的汁液滴到了桌上的酒坛里，“柳前辈，我闻见您身上有白茶子的味道，想是前辈采药时不小心粘上的，这白茶子可是剧毒之物，前辈染了味道，怕是对身体有害，我去找了这百解草，还好前辈沾染的不多。”

“来，我敬前辈。”兰花殁举起一碗，“我先干为敬。”一口喝了下去。可是脸上却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柳山看了，问道:“我这无情水味道可还好？”

“前辈，我原以为这无情水只是名字而已，可是，没想到，他真的是水。”

柳山笑了笑，说:“你还太小。”

“义父是怎么醉的？”兰花殁有些想不通。

“无情水，无情水，无情是水，可有情，就是酒了啊。”柳山看着碗里的滴了百解草的酒，一口喝了下去，“情越深，酒越浓，看样子，老何他，用情至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