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开始走格子。”左鸿烈说完，就向林琳挥了下手，一前一后退到入口处。

他瞪大了双眼，仿佛在用视线切割整个现场空间，分成了一个个边长30厘米的正方体。

然后他迈着标准的步子，每步30厘米，一步一停，从地面到墙壁，到空中，甚至抬起头着向天花板。

每个格子，他都不会错过。他再次代入凶手的角色，充分地调动着五感：用鼻子细细嗅着气味，用耳朵分辨着远近的声响，用眼睛搜寻着每一处突兀异样。

他想象着凶手当时身体上的兴奋，他的口腔因激动刺激而干燥了吗？他会不会耸动喉结来让唾液进入口腔？会不会连肺中的痰一起带进了嘴里？他会怎么吐痰呢？

凶徒个子矮小，这肯定是他的心结。所以在他志得意满之时，他肯定要高高抬起头，盯向对面高大的墙，用力吐一口痰。

一边想着，左鸿烈再次打开珀利灯，调整e－2开始扫描墙壁。人体的手指会分泌油脂，唾液、痰、血液中含有成分不同的蛋白质，这些油脂和蛋白质在不同的光源下就可能发出荧光。

扫描的效率还是非常高的，拉开一些距离，一束光照射过去，整面墙上显示出了众多的光点。

“该死，不知道上面都抹了些什么鬼东西，还得一一分辨，这可是个大工程。”

左鸿烈嘴里抱怨着，却向林琳招了下手，说道：“林琳，帮我拿一下灯。我过去以后，你听我的命令来开灯关灯。我去找找看，这个享受刺激的恶魔，有没有给我们留下点礼物。”

林琳接过珀利灯，左鸿烈绕过了尸体，走到了后墙根。他先扫了一眼，向林琳解说道：“关上灯，好的。这些黑乎乎的道子，明显是用脏手抹上去的。还有这些在阳光下反光的，肯定是油脂类。我们的凶手可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

一连否定了几十处，从仰头观察的上方，到蹲下来寻找墙根。上下搜寻完，他才迈出一步。过了快十几分钟，他突然打了个响指，兴奋地叫道：

“哦！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就是我需要的。我得先咽下嘴里的唾液，再转过脸去。可不能让我说话时吐出的唾沫污染了证据。

林琳，看得清墙上这点吗？嘿！我警告你，别运转灵力，来加强视力。这里可是现场，我可不允许灵力掺杂进来。

我给你解说一下吧！这微微泛黄的颜色。哈哈！这陈旧的时光，黯淡的阳光的颜色，真是今天最美丽的色彩了。

不会错的，这种暗黄色就是痰液干燥后的残留物。再看看黄色的长条周围，嘿嘿，有了这白色的像泡沫一样的东西，就是吐痰时带出的唾沫。

这两项加在一起，还有这尾部细长，向前渐渐加粗的轨迹，再加上泡沫分布在头部。这些特征加在一起，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就是一口痰液。

他吐了口痰，痰被唾液包裹着吐到了这面墙上。他当时肯定非常得意，非常开心。他绝想不到这会成为关键的证据，会变成正义的子弹。

哈哈！这真是最好的礼物。林琳打开珀利灯，我们看看有没有荧光反应。”

墨绿灯光射出，左鸿烈的影子投射在了墙壁上，却遮不住他注视着的那点上闪起的黄绿荧光！

“太好了！”左鸿烈激动地猛挥了下拳头。然后他像兔子一样窜到工具箱边，取出了小小的刮刀，还有纸片，开始处理墙上的证据。处理好，放入证物袋后，他又是开心，又是炫耀地举起证物袋，吹着口哨冲林琳晃着。

“看看，看到了吗？我抓到这个混蛋了。yeah!”左鸿烈吹着口哨，仍不过瘾，竟然嘴里怪叫着，连连挥出几拳，好像正在痛揍凶手。

想着左鸿烈刚来现场时，那副冰冷严肃的脸，还有他检查血液时，沉着认真的脸，再看看他现在这……得瑟样……咳咳。林琳鼓起脸笑着，不由自主地想到的就是这个词：“得瑟！”

“太丢人了。这个家伙正经时无比严肃；在x光室发起脾气，吓得我都害怕；现在怎么能这么没正形？简直和他假扮我男友时，那副轻浮的样子一模一样。

男人真是长不大的孩子。看上去比堂弟林浩称重，没想到心底还是一样的。”林琳一边笑着看左鸿烈来回扭着——实在称不上是舞蹈——一边在心里分析道。

“我们还没抓到凶手呢！”林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声喊道，“还有啊！你手下说不定要回来了，你这样子，让他看到了……”

“看到了又怎么样？我揪出了凶手的尾巴，还不该庆祝吗？”左鸿烈故意又喊了两声，才停了下来。他走到工具箱边，郑重地收好这项证物后，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继续走格子，我再找找有没有其他样本。希望这个混蛋有吐痰的习惯，那样把握就更大了。

毕竟唾液和痰液本身都不含有人体dna。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其中含有口腔上皮细胞，从而查出他的dna。不过，考虑到他可以收回灵力的秘术来看，他不太可能是力道修士。炼体与炼气同修毕竟是小概率。只要我们不是太倒霉，就可以找到他。

不过这不是‘冒烟的手枪’，不是给他定罪的决定性证据。他完全可以狡辩是以前路过，吐了口痰。所以，我们还得继续努力。”冷静下来的左鸿烈开始思索起凶手脱罪的方法道。

左鸿烈一边说着话，让自己平静下来，一边继续仔细研究起这面墙壁。这哪里还是普通的墙壁，分明是一幅迷宫图。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点，寻找着那最美的暗黄色，比珍珠还漂亮的小小泡沫。

“嗨！你们好啊！”左鸿烈又发现了一道痰液，开心地和它们打起了招呼。

林琳站在入口处，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左鸿烈，上次在玉米地里，你怎么没有寻找痰液呢？是因为过了三天吗？”

过了一会儿，左鸿烈处理好墙壁上的第二处痰液后，才转过身去，回答道：“有那个原因。另外就是玉米地的黄土，会掩盖掉痰液。其实当时，我瞅过玉米杆儿，还有玉米叶子，都没有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