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平均身高略高于一米七,不到一米六三,这个身材应该归类于矮了。南方极少有种植玉米的,南方人来北方不去做买卖,而是种玉米,也不太可能。所以他大概率上是北方人。北方人,有务农经历,个子较矮,心思缜密,非常谨慎。”左鸿烈推理道。
“那么下面我开始进行网格检查,也就是对现场进行分片,一般是边长30厘米的正方形,然后逐格搜索,寻找痕迹与证据。
网格检查只能一个人来。林组长,你就站在原地等我吧。还有一个原因,呃,就是你身上有细细的花香,刚才你贴在我身上时,我闻到的。
我必须要求你站在原地,免得影响现场的气味。尽管过了三天,残余气味的可能性已经不大,可是不能不考虑到。”
说着左鸿烈就走到了最近的四个石灰印记边上,林琳的怒气顺着两个鼻孔喷出,却还是听从了左鸿烈的安排。只是二十多米的路,左鸿烈已经用专业的素质征服了她,赢得了她的尊敬与认可。
“法医报告上,凶手是在受害人死去后,才剁掉他的双脚的。也应该是受害人死去后,才脱下他的鞋袜的。现场两只鞋的位置就在受害人的旁边,几乎紧贴着小腿中上部的位置。
可以看出凶手的心态非常轻松,他提起了受害人的腿,这样脱下鞋袜,随手扔下,几乎垂直下落,才接近膝盖的位置。太好了,这样就可以解一下勾股弦了。林队长,你把卷尺扔过来。”左鸿烈打了个响指,兴奋地向林琳挥手道。
林琳一直注视着左鸿烈,从两米外看着他的每个动作,盯着他检查的每一块痕迹,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同时思考着这些痕迹的意义。这时,她并没有推理出任何独特的想法,反而在琢磨着左鸿烈说的勾股弦是什么。所以她扬了扬手里的卷尺道:“解释一下哪里来的勾股弦?”
然后她也不等左鸿烈答复,就把卷尺扔了过去。在她心里破案是第一位的,她不会为了左鸿烈对她的无礼而耽误调查。
左鸿烈接住卷尺,蹲下来一边量,一边解释道:“以受害人的腰部为顶点,沿着腿的方向,腰部到被丢在地上的鞋袜的位置,这个长度就是股——也就是直角三角形的底边。凶手也是立在鞋袜这个点上,垂直向上,到凶手腰部的位置,构成了这个直角三角形的高,也就是勾。然后受害人的腿长构成了弦。”
这时,他已经量出了地上的长度,拿出了手机,指着鞋袜道:“仔细看石灰粉描绘的身体轮廓,还有鞋袜,鞋袜是紧贴着腿的,说明凶手是随手向下一扔。只有这种情况才可以试着解一下这个直角三角形。如果鞋袜位置不符,那就没有。
股长47厘米,受害人身高176厘米,按照腿与身高的比较约为0.6,腿长约105.6厘米,那么凶手的腿长大约是94.56,这样一来,身高就是157.6厘米。和我们刚才估计的身高上限1米63,还是非常符合的。”
左鸿烈举着手机,伸长了胳膊,向林琳科学计算器上的结果,得意地说道。
有了关于凶手身高的结果,案情有进展林琳也很高兴。可是野外阳光炽烈,手机屏幕反射着阳光,只有一大片光斑,怎么可能看得清?
这个现场调查队长,明明对现场痕迹心细如,可是做事却这么粗心。感觉有点受了轻视,这让林琳又好气,又好笑。她抚了抚头发,摇头道:“左队长,你在耍我吗?这样强的光线下,你刚才也是把手机贴在脸上,才能看清的。我站在两米外,怎么可能看得到?要不我也过去?”
说着她就把自己的长腿提到了半空,左鸿烈吓得一蹲,好像要捧住林琳要落下的脚。他连连摆手叫道:“别,别,你先让我完整地勘探完,勘探完你再过来。你想看手机,我扔给你不就行了。你可别过来啊!”
看到左鸿烈被吓得手足无措的样子,林琳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刚才对她颐指气使,威风赫赫的左鸿烈,就因为她一句玩笑话,就吓成了这个样子。还什么“你别过来”,简直像极了那些被她突击抓捕的对象。
看到林琳笑着没动地儿,左鸿烈也就放下心来,赶快把手机扔了过去。接着,左鸿烈走向了那滩最显眼的血迹。他并没有太注意那一大滩血,而是几乎趴到了地上,一点点细细地审视着血泊周边的每一滴血。
林琳看了眼计算结果,就把手机锁屏,放在了工具箱里。她盯着左鸿烈认真专注的样子,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张口。等他完成了再问,别干扰到他。左鸿烈在血泊边来来回回走了三四圈,最后站了起来,懊恼地砸了下自己的大腿。
“怎么了?”林琳见左鸿烈结束了这块的搜查,这才问道。
“没什么,本来就是希望渺茫的事情。只不过刚才一路上有点太顺了,我就想着今天的运气不错,说不定能遇到些大好事。结果,还是没有。”左鸿烈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生气地吐了几口气,低落地说道。
“什么大好事?”林琳又追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没有,完全没有出现!”左鸿烈口气生硬地说道。
“我问的就是你希望出现的什么大好事。左队长,你要清楚,你是在协助我们6局办案,你有义务把现场调查的结果向我汇报。”林琳的语气也变冷了。
这冷漠的命令式的语言让左鸿烈冷静了下来,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好像要把什么甩出去似的,然后又吐了口气,柔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林组长。我刚才的态度不好,我不是在针对你,只是生自己的气。我明知道概率很小,却还是一心想找出来。哦!我还没说是什么呢。其实,我想找的是圆形的血迹。
如果凶手的手不小心被自己的刀切了个伤口,或者更渺茫的,如果凶手因为过于激动,而流鼻血了,那么他的血液就会完全在重力作用下滴落在地上。
这样血滴的形状,就会呈现圆形,血滴边缘则因为和地面的碰撞,而会呈现辐射状——看上去就像是太阳在向周围发出光子和光线。可惜,今天的太阳只是照亮了我的身体,却把阴影留在了我的运气上。”
“就算是没找到凶手的血迹,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吧?”林琳放缓了语气劝慰道。
“唉!血液证据,就是正冒烟的枪管啊,是可以给凶手定罪的最直接,最有力证据。”左鸿烈的目光无神地望着血泊,低着头无力地说道。
“‘不要把对凶手的憎恨,自我的责任感,还有野心,带进案子里’,左队长,这可是你对我的忠告。你这是作法自毙吗?”林琳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