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小混混名叫钱三，他悄悄抵了抵带头的男人，男人眼珠子动了一下，忽而发难，上去就给了白素素一个大嘴巴子，“臭娘们，拿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你们厂子欠的是三十万，不是三万块！”

白素素被打得嘴角流血一下子跌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打人！”

白素素和这些人是在车间门口交涉的，有一些工人也在场，此刻见大小姐被打了，老王第一个冲过来扶起了白素素。

“就是，你们凭什么打人！欠债还钱，为什么要打人！”

工人们多数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他们心中气愤却并没有冒然上前，指望着能和这些人讲道理。

他们却是不知道，这些人今天来就是纯粹找事的，根本不可能和他们讲道理。

今天的三十万就算差上一分，事情也不会善了。

“吵吵什么吵吵！老不死的！欠钱还有理了？一个个的。”钱三举起手中的铁棍凶神恶煞地指着工人们开骂。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钱现在我们是没有，但是以后一定会还上的。”白素素捂住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老王搀着她也是心疼，“这位大哥，你就再给点时间吧，等我们把这一批货交了，就有钱还你们了，在这里吵吵闹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现在是法制社会。”

“滚一边去，老东西，废什么话。这里哪能轮到你说话！”钱三一伸手把老王拽一边搡地上去了。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就在这时，白卫国手里拎着一把菜刀出现。

“哟，拿刀吓唬谁呢？想杀我呀，来来，你动手，我保证不会还手的。”钱三走到白卫国跟前，脖子往前一伸挑衅地说，见他没动，反手就拍了拍他的脸，“老不死的，量你也没这个胆量！”

白素素跑到爷爷身边，使劲推开小混混，“你滚开，不许碰我爷爷！”

“哟，小妞脾气还挺不好。来来来，大爷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哥几个，过来搭把手。”

几个小混混看了看带头的老大。

老大眼神飘忽了一下，点了点头。

几个小混混向着白素素走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不准碰她，谁碰她我就杀了谁！”白卫国这次真的怒了，两眼之中充满血色，一向慈祥的面容意外的狰狞，他举着刀挡在白素素身前，眼神之中凶光必露。

几个小混混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带头大哥。

钱三往前走了一步，手中的棍子举起来对准了白卫国的脸，“老东西，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要么卖厂子还债，要么今儿个就拿你孙女抵债。”

“滚开！滚开！”

白卫国挥着刀一把将小混混手中的木棍斩断，整个人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爷爷，爷爷你怎么样了？”

白素素一直留意着白卫国，此时见他脸色不对，急得直掉眼泪。

“你给我过来吧你！今儿个把大爷伺候好了，这债大爷替你还上。”钱三一把扯过白素素的大衣后领，将她拉了过来，后面几个人也上来帮忙，几个人将她往车间里面拖。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爷爷……”白素素惊慌大叫，哭出声来。

“素素……”

白卫国按住心脏，手中的刀“咣当”一声落地，他伸出手往前走了一步，忽而又跪倒在地。

“老厂长！”

“我跟你们拼了！”

终于工人们再也忍不了，一些围住了白卫国，一些冲向拉白素素的人。

老胳膊老腿的工人哪是这帮小身强力壮的小混混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搡一边儿去了。

“出人命了！来人啊！”

其中一个大妈被摔倒在地，立马呼天抢地地大叫起来。

“来人啊！快点报警啊！报警！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

“钱三，事儿闹得差不多了，咱们撤吧。”带头大哥走到钱三跟前，小声说。

“走。”

“老东西，别给我装死，过十天我会再来！到时候如果还没有将钱凑齐，小心你这如花似玉的孙女！”

钱三临走的时候还丢下了狠话。

白卫国本就已经呼吸困难，被这么一刺激，身子一蹬，昏了过去。

“爷爷，爷爷你怎么样？”

白素素扑了过来握住白卫国的手，白卫国却已经人事不省。

“快打120！”

很快，120车就赶过来了，白素素紧紧拉着白卫国的手一直到了医院都不肯松开，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她不敢松手，生怕这一松手就是永别。

“小姐，我们要抢救，您放手。”

白素素哭着摇头。

“快点放开，再耽误下去就真的危险了。”

“爷爷……”白素素哭着松开了手，白卫国被推进了ｉｃｕ。

门一关上，白素素就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从没有一刻，让她如此害怕，又如此无助过，甚至她也不敢通知妈妈，小弟。

很快，小王得知了消息赶了过来，他走到白素素跟前蹲下来，“对不起，我早上去买个配件没在厂里，不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

“不怪你，王叔没事吧？”白素素抬起头，眼睛红红的。

“他没事。他担心老厂长，让我先来照看着。”

小王将白素素搀起来，扶到一边的倚子上坐下。

“喝点热的，老厂长不会有事的。”小王塞了一罐热饮到白素素手中。

白素素抱着罐子，冰凉的手暖了一些，红着眼睛点头。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

白素素冲了过去，医生揭开口罩，对她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咣当！”

罐子掉落地上，白素素木然地看着蒙着白布被推出来的白卫国，好半天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一个动作。

小王眼睛也红了。

眼看医生推着白卫国就要消失在转角，白素素才蓦然反应过来，疯了一般跑了过来，将他的白布掀开一把抱住，“你们要推我爷爷去哪里！你们放开他，我要带他回家，我要带他回家！”

“小姐，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推他去太平间，尸体不能久放。”

“什么尸体，什么尸体！我爷爷没死，没死！他还好好的呢，你摸摸，他的手还是热的，他的脸还是热的。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他没有死，他的身上还是热的呢，求求你了。”白素素哭着拉着爷爷的手，又用脸紧挨着他的脸。。

还温热的体温让她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