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谋划
约摸过了两刻钟后,用完膳的夜无殇看着眼前的老医者,脸上的笑容甚是和蔼可亲。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再回想以前他对待那些外人冷漠如霜的模样,无心和无影也没多大的反应,因为他们是真的已经习惯了。
“敢问大夫,何种疾病不宜饮茶?”
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老医者本来是有些开心的,因为,已经为京城里无数达官贵人看过病的他,当真是见过很多贵族俏公子。但外貌和气质都如此出类拔萃的,他还是头一回遇上。能见识什么叫惊为天人,他有种不枉此生的感觉。
只是,俊美公子一个毫无头绪的问题,当真是有些难住他了。正了正神色,老医者严谨地问:“敢问公子,这位不宜饮茶的病患都有哪些病症?是男是女?婚否?”
想必,这位公子是有认识的朋友病了,但他只知道那位朋友不宜饮茶,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病,这才想找大夫问问。
只是,就算他再精通医术,仅凭一种饮食禁忌,他实在无法确定那位病患到底得了什么病。
“是位女眷,至于婚否……”想了想,夜无殇笑道:“已婚。至于症状,恕在下直言,在下这位朋友面色看上去很是正常,完全瞧不出生病的样子。”
“女眷,已婚,没有病症……”凝眉想了想,老医者摇了摇头。“公子,恕老朽直言,仅凭这些,老朽实在无法断定公子那位朋友是生了什么病。”
微微一怔,夜无殇的脸上划过一抹失落。“断定不出来吗?我还以为……”
瞧着夜无殇脸上的失意,老医者有些于心不忍。猜测着他和他口中那位女眷的关系,想了想,老医者道:“其实,有一种可能。
如果那位夫人没有任何病症,她看过的大夫却告诉她不宜饮茶,那便是那位夫人已经有了身孕。”
说完,老医者仔细地留意着夜无殇的神情。见他当场呆若木鸡,老医者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不免有些惋惜。
如此俊秀的公子,意中人却嫁给了别人,如今,意中人还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位公子,也不知道承不承受得住。
所谓有情容易守情难,倾心相付却未必能换得一生良缘。他也年轻过,明白这世间的情爱有时并不能如人们的意。
在心底喟叹一声,老医者起身道:“老朽也没能帮上公子什么忙,今日的出诊费,老朽就不收了,公子保重。”
说完,背起一旁的药箱,老医者便离开了雅间。出门时,见守在门口的无心和无影也是呆呆的,再次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迈步离开了。
一路上,老医者都在感慨。那么俊美的公子,想不到也是个可怜人。唉……这世上,可怜人为什么这么多?那些达官贵人,何时才能放下门第等级的观念?让这世上少一些怨偶,多成全一些佳缘?
直到老医者离开了很久,门外的无心和无影方才回过神来。想着老医者离开之前说过的话,二人俱是激动不已。
回过头,见屋子里的人还在发愣,对视了一眼后,二人心照不宣地决定不去打扰还没回神的人。
虽然他们也很激动,但是,他们可没忘记老大夫说的,是“有可能”,而不是“一定”。“可能”和“一定”,相差的何止是两个字,简直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万一,夫人真的有身孕了,这的确是件值得庆贺的喜事。因为,他们有未来的小主子了。公子和夫人都这么出色,不用说,他们的小主子也一定很出色,绝对值得期待。
但是,万一没有,他们公子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他们可不傻,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泼他们公子冷水,这种事,让他自己回过味来比较好。
那位夫人已经有了身孕……
脑海中回响着这句话,夜无殇直感觉头顶一片艳阳天,风和日丽,万里江山风光无限美好。
他只知道,他的娘子有身孕了!他要当爹了!其余的,他是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包括老大夫说的极为重要的几个字——有可能。
从呆讷中回过神,他猛地站了起来,整个身体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他的手,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才好,他好想找个东西狠狠地捏一下,用那种真实感来证明他刚才确实没有幻听。
双腿激动地在雅间里来回挪动着,蓦然,他停了下来,扭头看向站立在门外的两道青影。只见紫色的光影一闪,下一瞬,他已然来到了无心的身前,激动不已地握住了无心的双肩,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无心,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大夫的话?”
“公子,你……你冷静一点。”有些被夜无殇趋于癫狂的神情吓到了,无心说话都有些结巴。
“我已经很冷静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刚才那个大夫是不是说我娘子已经有了身孕。”
“额……这个……”反射性地眨了眨眼,无心不自觉地咽了口突然多起来的唾沫,然后,他嗫嚅道:“公子,刚才……大夫确实是说夫人已经有喜了。”
无心还想说,“但是,大夫只是说有可能,并没有说一定。”然而,这句话他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底偷偷地说。
“呵呵!好!”夜无殇笑了,笑得很是纯净,就如春日里初升的朝阳那般温暖人心。随后,他奖赏似地拍了拍无心的肩膀。这样还不作数,他又走过去拍了拍无影的肩膀,然后才回到了房中。
看着他满脸笑意地从自己的身旁经过,无影只有一种想法。
完了,他们公子彻底失常了。万一,夫人并没有好消息,他们可就真的完了。不用说,公子最后一定会把所有的账都算到他们头上。
老天啊,求求你行行好,夫人可一定要已经怀上了小主子。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怀上了就好,千万不能让公子空欢喜一场。否则,这世上要遭殃的人就太多了。
看了看夜无殇的背影,又扫了扫对面的无影,无心不自觉地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根本就没有冒出来的冷汗。一想到当他们公子得知夫人并没有怀孕时可能流露出来的失望表情,他就觉得脊背发凉。
完了,到时他一定首当其冲被公子修理,其结果,不用想,自然是很惨很惨。因为,他们公子现在太高兴了。高兴的反面,等于恐怖。
此时的夜无殇已经无法顾及无心和无影的惴惴不安,回到桌前,摸着桌上的茶杯,他在心里默念道:“娘子,你等着,相公今晚就进宫向你报平安。”
傍晚,天快黑时,坤宁宫内。
见南宫亦如同往常那般来到坤宁宫用晚膳,李青曼将他拉到了自己身旁,让他挨着自己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待将冯保支出大殿后,她小声地问:“小亦,我问你,中午用完午膳后你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
南宫亦摇了摇头,水亮的大眼睛清澈见底,还能清楚地看见其中流淌着的关心和担忧。“没有啊,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摸了摸他的脑袋,李青曼也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反胃,估计是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