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来到!
扶桑立国一百七十二年春,挟北齐归降之余威,兵破新月,收九州天下为一统,幕万千黎民为一国。
不久前,继中原七雄兵破之后,扶桑、新月、北齐三国鼎立的僵立局面,被彻底打破。仅仅历时一年,扶桑新帝挥师北上,战战捷报。自此,新月与北齐尽皆成为过去,远久的从历史的舞台上,退出。
当今天下,只留下一个一统的江山,一个一统的霸主,扶桑。千百年夙愿,终是得偿。放目远去,万万里江山,三国争霸,早已挥别过去,迎来一国独尊。千百年的战乱,也已经兵刀止消。
这一天,天蓝耀目如碧玺,白云飞滚如大浪。春风飞过五洲四海,又荡回天下大地。而就在这冷风凛凛的清晨中,“轰”的一声雷鸣,那震碎天地的钟鼓声,响彻大地。
从皇宫内出发,一道道带着火热气息的讯息,以扶桑国紫都为中心点,朝着中原大地飞扬掠去。晨钟暮鼓,擂鼓喧天,惊天动地,震慑宇内,覆盖这万万里山川之九州。
春风飞荡,荡起无边豪情壮志。十里红绸铺满地,大红灯笼满都城。金龙起舞,凤凰于飞。
这一天,昭示着它不仅仅新年的第一天!这一天,它同样是扶桑的封后大典,帝后大婚之喜!
不久前,刚举行了称帝大典的扶桑国都百姓,在这日上,再度欢腾无限,涌上街头,迎接那比称帝大典还隆重的封后大典。本因为新年开始欢腾的扶桑国都百姓,在今日,气氛更是达到了顶点。纷纷从家中涌出来,走上街头,欢喜无限。
挤得扶桑的国都是水泄不通。
新年喜,封后喜,更是那联姻隐世之人尊上的姻亲之喜,三喜合一,使得各地的官员,降臣,宗族,也无不飞马而来参加扶桑的封后大典。见证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冰凉的春晨,与此刻,偏偏渲染出一派琉璃似火的翻滚热浪。
热火朝天的呐喊声,议论声,更是比比皆是,堪比那震天的锣鼓声!这不……
“唉唉,老黄你看,这大街上,真真是热闹啊,有好多人瞧着都是面生的很,怕是很多外地来的啊!老子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大场面呢!”
“切,包子李,说你是个乡巴佬你也别不承认,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样的废话也只有你才讲的出来!”
“哈哈哈哈,老黄啊,今天你这话可就说对了,老李有时候就是脑残了点,谁不知道我们皇上即将迎娶的皇后有多大的本事儿啊!那不仅是人长得漂亮,跟个天仙似的,那武功和势力都是一等一的,咱们皇上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咯,看看这看不到尽头的百里红妆,数数这瞧不清数目的大红灯笼,就知道了,这人要是不多,才是怪喱!”
“唉唉唉,我说茶老徐,你说话就好好说,但不要挤着老子啊,老子乡巴佬怎么了,这也不妨碍老子瞧热闹啊!”
“谁愿意挨着你,挤着你了,大过年了,瞧你身上还是一身油烟味,包子味,谁会来买啊!切!”
“嘿,茶老徐,我说你今天是饺子元宝吃多了,撑着,胀着了,一大早的就来找老子晦气,你想打架是吧!”
“好啦,好啦,你们几个别争了,我说你们这几个大老爷们整天除了逛窑子还懂什么,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咱们的皇后啊,换人啦!”
“哟,我说这是谁呢!老远就闻到一股花香味儿,这不是隔壁家老王家的二婶子吗?呵,您这话可别乱说,担心可是要掉脑袋的,到时候有你家老王哭的!”
“嘘嘘嘘,小声点儿,老黄头你别没个正经儿,你以为我爱凑你们这来吗,这不是也给挤的!我和你们说,我家二狗子的朋友的表妹的姨妈的姑母的老丈人家的小孙女这不是在宫里当差吗,前不久她给家里送银子回来说的,咱们的那个皇后娘娘啊,给换了,换成了皇上的师妹了,还是青梅竹马呢!”
“真的假的!不太可能吧!谁不知道当今天下,能靠皇上边上的女人除了那许久不见的巾帼郡主外,就是樱老太傅家的孙女儿了?说起来也怪,这么久了,咱们的巾帼郡主怎么都没露给面呢!”
“哎呀!这没事儿,老黄你去纠结巾帼郡主啥事儿,想必是斗不过皇后跑那个地儿思过去了!老王家的二婶子,你这消息可靠吗?”
“嘿,别说你们不信,初时我也不信的,可你们没瞧那小丫头说的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儿,由不得你不信。据说是那女子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皇上一气之下给换人了!你们等我想想啊,我想想啊……”
“啥啥啥,你快点想啊,别磨磨蹭蹭的,这不是吊咱胃口嘛!”
“哦哦哦,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樱老太傅的孙女把脸弄得和皇上的师妹一模一样,在这之前,那叫个丑啊。皇上是一怒之下,差点杀了她啊!要不是看在她爹当年救了先皇一命,爷爷又是三朝元老,这人怕是早都下阎王殿去报道了!”
“什么,一模一样?难道是易容!哇,看来假的终究是假的啊,永远成不了真!”
“喂喂喂,你们说的是真的吗?皇后真的被换人了……”
就这样,本是为这喜庆一日庆贺的热议,又被添上了:“辉煌”的一笔,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整个大街小巷便被传遍了……
就在这唏嘘与不敢置信的讨论声中,“踏踏踏踏”的马蹄声,声声入耳,由远及近,两匹快马风驰电掣,急速奔来,飞向皇宫方向!
黑影瞬闪而过,索性骑马之人马术高超,并无人受伤!
此时,皇宫内,那整个里里外外的人,忙得快翻天了,那脚下,更是忙的不粘尘。通红的红绸铺陈开来,远远看去,简直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因为蓝冰蝶是孤女,没有娘家,而赫连墨邪向来是我行我素之人,索性便让她从她的寝宫出嫁!而此时,侍女水儿,正亲自为一身凤冠霞帔的蓝冰蝶着衣,装点,检查再三。
“小姐,您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真好!”粉扑扑的俏脸上,是抹不去的喜意!水儿一脸艳羡的望着美艳无比的蓝冰蝶。
“呵呵,是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上,抢走师兄了!师兄,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水眸里荡漾一片春意,遮住了眸低的丝丝狠厉。蓝冰蝶看着镜子里带着三分熟悉,三分陌生,三分憎恨,又偏偏透着一分动容的面孔,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这张脸,是她,却又非她!从小,她便因为这张脸而受尽了折磨。她本是恨之,厌之的。可现在,她又有点儿感谢这张脸了,因为它,给她带来了无尽的方便。
想到那天那妖女“落败而逃”的一幕,她便想仰天大笑三声,身份特殊又怎么样,武功超绝,势力破天又如何,终究是斗不过她蓝冰蝶!
看吧,现在也才刚刚开始而已,总有一天,她会把那妖女赋予给她的一切,通通还回去……“水儿丫头,好了没有,吉时就快到了!”尖尖的嗓音,带着点点苍老,德公公那独一无二的嗓音,恰在此时,响起。
想想他真是不容易,一把老骨头了,还要他亲自来监督这一切,可没办法,谁叫别人做事儿皇上不放心呢!这如今的“皇后娘娘”,地位是今非昔比了,要稍有不慎,他还真没那几个脑袋可以砍!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今天前来迎亲的人,不是皇上,不是别人,竟然是他,他这样一个垂垂老矣的太监,想来都有些不可思议!他一个太监也有“迎亲”的一天!
不过也是了,这即将上任的皇后娘娘是个“孤儿”,身边也没个亲人,没有父母兄长送亲,也是不可避免的。此刻,皇上怕是已经在金銮殿上等着了吧!
其实……
贼眉鼠眼的瞟了一眼没啥动静的内殿,布满褶皱的大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德公公是有些不解的,按道理皇上这么宠爱这女子,怎么会不来亲自迎亲呢?这样不是更能彰显此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真真不解,不解的很呐……
“好了,好了,就来!小姐,咱们走吧!”伸长脖子朝外就是一喊,水儿连忙扶起梳妆台前的蓝冰碟。
“嗯!”思绪被打断,蓝冰蝶有片刻的不悦,但一想到德总管也是为了自己不错过时辰,也就不再置气。何况,隐隐约约的,她已经听的见那喧天的锣鼓声和鞭炮声,惊天动地的炸响了……
整理好心情,嫣红的唇角划开一抹亮丽的弧度。蓝冰蝶在水儿的伺候下,合上了凤冠上珠帘,莲步轻挪的,向殿外,走去。
“嘎吱”一声,轻轻的门响,紧接着,一道道精美的大门缓缓的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顷刻都望向那道打开的房门。娉娉婷婷,一身大红喜袍摇曳生姿。虽看不到面孔,却可以从那婀娜多姿的身段看出,珠帘下会是怎样一张倾城的面容。
眼里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德公公率先回过神:“时辰到,出阁,奏乐。”尖细的声音划破天际,飘扬而上天际。
钟鼓齐鸣,百乐奏响,礼炮喧天。拖曳着长长的喜袍,蓝冰蝶在宫里的礼部仪仗下,朝金銮朝殿而去。
头戴珍珠百凤冠,身上大红的喜袍以金线走边,百鸟朝凤,长长拖曳下来的后摆,铺陈开来。此时那晨光从天际洒下来,凤冠霞帔,美艳惊人。当蓝冰碟款款而至金銮殿上,呈现在百官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有片刻的闪神,赫连墨邪愣愣的看着一身艳红的蓝冰蝶,冰蓝的眼眸里有什么瞬闪即逝,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是透过她,在看向其他的什么人,却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皇上!”看着止步不前的赫连墨邪,德公公有一刹不知该怎么办,这吉时也快到了,皇上现下是在想什么呢!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德公公轻唤一声,只当他是被新皇后娘娘给惊艳到了。
“蝶儿今天,很美!”微微一笑,赫连墨邪不着痕迹的看了德公公一眼。阔步上前,玉白的大手牵过了蓝冰蝶手一端的红绸。他就知道,他的蝶儿,会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师兄……”情意绵绵的一声呼唤,蓝冰蝶只觉自己此刻幸福的就快要死去,等了这么多年,伤心了这么多年,算计了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走罢!”低低一声轻笑,随着赫连墨邪的大手一挥,“呜呜……”肃穆的号角,立刻响彻声响彻在九州大地上。
“时辰到,鸣乐。”机灵的礼官立刻高声唱喏,伴随着礼官的一声高喊,礼花炸响,百乐齐鸣。
“砰!”只听刹那间礼花盛开,炸响在天空,乐队长鸣,钟鼓声尘飘而起,响彻九霄天外。
蜿蜒起伏,一共九十九阶白玉阶梯顶端,赫连墨邪就这样牵着蓝冰蝶,一步一步,蜿蜒而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时间,唱喏声,响彻不停。
看着这一幕,花间的众位长者几乎笑的合不拢嘴,乐的看不见眼。太好了,太好了,很快,事,便将成为定局了。他们,也就要启程了!
要说今天殿朝上,最不开心的,怕是就属慕容净尘了!此刻的他黑沉着一张玉脸,墨黑的眼眸几乎就要滴出浓稠的墨汁来。那紧握的双拳以及私下顾盼的眼珠子,可见他心情非一般的差,非一般的急躁。
是的,此刻的他是急躁的!自四天前的那一场晚宴过后,他便没有一刻是不烦躁的。他担心汐儿会承受不住打击,可即便去了樱府探望,汐儿又如平常一般,该玩的玩,该吃的吃,该睡的睡。真真是一点儿异样也没有!
可就是这样太过于平静的她,偏生让他感觉到了极度的不安,他总觉得汐儿平静过了头了,总觉得她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
今天一大早他还特地去了樱府一趟,看她没什么异动,他才稍微放了点心,之后才赶来了皇宫。眼看着皇上的礼就要成了,事到如今,他反而不再事情还有什么转机,只希望,今天这场婚礼,汐儿不要出现,才好……
“尘,到底是怎么回事?”冷不丁一个巴掌拍在肩膀上,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慕容净尘一转身,就看到了风尘仆仆,急赶回来的萧月与南宫羽两人。
一看两人一身的灰尘样,慕容净尘就知道他们必定是刚刚才到,还没来得及回府里换衣服就赶过来了,能站在他的身后,怕也是偷偷移过来的。
“羽……”艰难的开口,慕容净尘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唉,我说你别装忧郁啊,这个时候你还沉默个什么劲儿啊!赶紧接着说啊!”萧月是有点急性子的。本来接到皇上下旨召回他们参加封后大典,他们还是很开心的,哪知半路却忽而接收到慕容净尘的来信,只言片语,说得不明不白,只说皇上失忆,皇后被换,看得他们两个是心惊肉跳的。李玉那个死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竟是没一点消息传来。
彻夜不眠的紧赶慢赶,好在他们总算是在大婚的这一天赶到了,只是一问却不见他说话,真真是急煞了人。
“唉,说来话长啊,皇上……”深深的呼吸一口,慕容净尘压低了嗓音,长话短说的把最近发生的一切彻彻底底的给两人说了个遍,之后,便不再说话,四下搜索起来,他还是怕的,怕汐儿正藏在某个角落。
其实慕容净尘还是不了解洛汐的,洛汐若是要来,定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来,又如何会偷偷摸摸藏在角落里……
“这……这怎么会这样!一定是那个下贱的女人做的好事儿,看本公子不剥了她的皮!羽你别拉着我……羽……唔……”事情被理了个遍,萧月一听,顿时怒火燎原,嗓子一吼,就要飞身前往,哪知身子还没挪几步,嘴巴就被南宫羽给先捂了起来。
“月,你能不能理智点儿,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身为暗卫的首领,不要说你不知道!”无奈的瞪了萧月一眼,南宫羽纳闷萧月怎么变得这么冲动了。还好现在到处都是礼炮声,锣鼓声,否则,他这一嗓子的大吼,要是被台上的那两人听见,今天就是皇太后来了,怕是都不一定保得住他。
他难道没听见墨现在是有多“疼爱”那个当初差点儿害死他们全军的女子吗?
唉,尘现在的心里怕是很难受吧!适才听他开口闭口都是皇上皇上的,就知道,他的心里是有多怨墨了。他们之间的误会,到底是有深啊!
“唔唔唔唔……”瞪着南宫羽,萧月艰难的抬了抬自己的下颚。
“你确定自己不会再冲动?”南宫羽还是有些后怕,就怕萧月一个脑筋错乱,就等自己一放手,他又不分场合的胡言乱语喊出一嗓子。
“唔唔唔唔……”拼命的点头,萧月生怕南宫羽不相信自己,生生把他这样一个旷古烁今的翩翩佳公子给捂死在了封后大典上,成为历史上,“死”的最悲壮的一个人。
南宫羽不确定的松开手,萧月立刻就呼呼的呼吸起来,真真是憋死他了,这羽下手忒狠了点。
“呼哧……尘,你叫墨……”萧月虽然没有南宫羽那么理智,到底也听出了端倪,恨恨的瞪了南宫羽一眼,一掌拍开南宫羽仍然拉住自己的大手,示意他自己真的明白了。之后,便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慕容净尘。
慕容净尘一愣,身体继而一僵!他们也察觉到了吗?
称呼吗?是什么时候改变的,他竟是忘了……
是从那人出手伤汐儿的那一刻,还是那人喊他“慕容丞相”的那一刻,抑或是那冰冷目光,不着痕迹向他射来的一刻……
他不知道,现在,怕是,也不重要了罢……
“一拜天地!”就在气氛僵滞的瞬息里,又是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几人尴尬的局面。
三人一齐抬首望去,高台上,那两人竟是早已经迈过了九十九阶汉白玉梯,行完了第一个礼了!
“月,你说,赤炎尊在这件事里是个怎样的角色!”复杂的看向一旁坐着动也不动的赤炎尊,南宫羽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真怕,怕墨醒来那的一天……
却不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怕,它就不会发生的,而那样的时刻,来的竟是这样的突然……
“哼,能是怎样的角色?反正不会是个好的,估计汐儿失贞那件事情,就是他搞的鬼!”咬牙切齿,萧月那恨不得上前把赤炎尊剥皮吃肉的狠样,还真是有点儿吓到南宫羽了。
“我说月,你怎么看起来好像比尘还生气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你媳妇被怎么了!”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南宫羽有些纳闷,当然,那后半句他没敢说出声来。
“哼!哼哼哼!”萧月没回答,只是重重的,气不过的哼了几声,他能不生气嘛,那可是他第一次心动的女子……
“尘,别太担心了!她,应该会有分寸吧!”看着萧月那有些小孩子气的动作,南宫羽很无语的摇了摇头,转身安慰起了慕容净尘,然,那弱弱的语气,却显得极度的不自信。
唉,虽说是安慰尘,可他自己,也觉虚得很啊!
尘的担心,他是可以理解的,那样一个绝对而决然的女子,要真在这样的时候不做出些什么,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何况宫宴那一晚的最后,她竟是以那样的姿态来作为结束!
那场宫宴,怕是不会轻松到哪里去吧。那晚他虽然不在场,却也可以猜的出想来,听尘说的就知道了……
花间的人,真的有这么简单吗?南宫羽此刻是真恨自己那时候不应该去赈灾,派李玉和月去就好了嘛!要不,现下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凡是没个头绪了!
“但愿吧!”苦笑一声,慕容净尘不再说话。
这厢气氛凝重而诡异,那厢,婚礼依然在继续着……
“二拜高堂!”
微微颔首,对着太后一个朝拜,看着笑容有些不自然的太后,赫连墨邪此刻只觉心里有些不安,而那不安越变越大,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事,将会发生,总觉得今天太过平静了点儿!
他不知道,这样的心情从何而来,按说这是他的大喜之日,顺顺利利才是他想要的,可他的心里,却偏偏觉得,少了点什么……
“好,好,好!”皇太后连声道了三声好。看得出来,她虽不是很开心,但也算是满意的。
确实,皇太后虽是不满后位给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但一想到婷儿的禁足令已经被赦免,现下正好好的躺在她的慈安宫里休息,不久以后也许还能成为赫连墨邪的妃子,她还是很开心的!本来之前她还计划着给那“妖女”来个狠狠的一击,却不想事情一变再变,不仅花间来人让她没机会实施,就连那线人也不知所踪。还说是一等一的杀手组织呢!
其实,不仅仅是皇太后愤恨,就连此刻站在宫殿外高墙上的洛汐,也是不解的,她已经有几天没得到知棋和知书的消息了,派出去的人,也带不回什么音讯,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罢罢罢,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再说吧!
嘴角一勾,一抹绝世的弧度拉开,前世的招牌动作再次扬起,伴随着最后一声,“夫妻对拜!”洛汐自宫墙上,飞身而来,纯白的裙裾一圈一圈的荡开,如瀑的墨发随风飞舞,绝色的姿容带着几分邪魅,几分出尘,似是天外飞来的仙女,舞下凡尘。
“看来,本姑娘来得还真是及时!”樱唇轻启,声如珠玉落盘,动人心弦,却又如催命的唢呐,骇人万分。这一声,轻语,就好像一道无声的咒语,那本来高声的喧闹,与唱喏,突然一下就沉静了下来。
“唰”的一下,众人一致转身,好似被上了机簧一般,喀喀喀,僵硬的看向那翩翩而下的女子。
赫连墨邪更甚,那豁然的一转,速度快得,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突突突的,只觉心里跳得很快,很快,却又,揪着……
天际的晨光洒下,投射在依旧一身纯白袭裙的人儿身上,竟是那么的五彩斑斓。但见她随手一撩额间的刘海,那眉心的额记,红灿若曼珠沙华,似乎朵朵血红,盛开在云端,层层叠叠向他们压来,是那般无比的妖艳,生生把这一片红得似火的布景,给比了下去!超凡脱俗,她,早已不是人间人物……
洛汐微微侧着头,不理会这一众呆滞的人,把眸光定在了上首之人身上,开始上下的打量着此刻不言不语的赫连墨邪。
他,一身大红喜袍,白玉龙冠,一头及踝的长发不再像平时一般随意束起,让这样的他,多了几分妖魅的味道!
不可否认,俊得这般天怒人怨的他,怎么穿,似乎都很合适……
“你真的要娶她吗?”这话,是第一次问出口,洛汐却知道,也是她最后一次问出口。
“……”赫连墨邪不语,百官更是不敢言一句。
珠帘下的蓝冰蝶,早已磨牙霍霍,恨不得吸食了洛汐,竟敢在她的婚礼上坏事,看她之后怎么收拾她……
不着痕迹的靠近赫连墨邪,依靠在他的身侧,蓝冰蝶无声的挑衅着洛汐。
完全无视掉蓝冰蝶,洛汐看也不看她,一步一阶梯,洛汐慢慢行至到赫连墨邪身前,众人也就那样看着,不敢出言相阻,哪怕是一句!
因为,此刻,猪都知道,这样的时候,出言,必伤!严重着,怕是那女子不会手下留情,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何况皇上都不说话,他们还是看看事态的发展为好!
终于,定身在赫连墨邪身前,洛汐笑了,笑容竟是从未有过的美丽,素手翻转,一把匕首赫然在手,她轻轻的把匕首放在赫连墨邪的手上,在他错愕之时,一个用力,匕首,顷刻没入身体!
她说:“真好,这样,若你哪天醒来,会心痛吧,可是,我就是要你心痛呢,这样,才公平……”
一丝鲜血顺着樱唇滑落,渐渐顺着玉白无暇的颈项流去,洛汐毫不在意的一抹,接着道:“你知道吗?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没有败过!这世上,只有我不想做的事,而没有我樱洛汐做不到的事,只要我想,花间岛算什么,我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可是,今天,你叫我去,那我就去!赫连墨邪,我想告诉你,世界上最愚蠢的事就是后悔,我相信你不是个愚蠢的人!今天,当着紫芒大陆全体官员的面,我,樱洛汐,从此与你赫连墨邪,恩断义绝!”
他不是要为她赐婚吗?他不是要她去和亲吗?好,那她今天就顺了他的意愿罢……
洛汐纤手一挥,一枚玉佩,顺着九十九阶的玉梯,从上翻滚而落!
“锵锵锵”玉玉相撞的声音,是从未有过刺耳,但听“咔嚓”,那玉佩,碎裂在地,赫然,是他曾经送给她的那块……“汐儿……”
“汐儿……”
“汐儿……”
“汐儿……”
四声同样的呼唤,却是由不同的人喊出来。一抹黑影滑落,无痕端然的站在洛汐身侧,大手一探,就把洛汐搂在了怀里,那刺目的血红,扯着他的心,撕裂般的疼……
似梦似幻的玉脸上,冷酷早已不再,慌乱与不安,渗透着他的心!
他一直在暗处跟着她,观察着她,就怕会出现上次的变故,哪知,还是来不及,来不及啊!
汐儿她,下手太快,太狠了,快到他来不及反应,狠到他,不敢去触碰,那里是,心脏的位置啊……
赤炎尊的脸上也不再淡漠,丝毫不落后于无痕,只是人儿那惨白的面容,让他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净尘与萧月一前一后也赶到了洛汐的身侧,慌乱写满脸颊,不断颤抖的唇与手,诠释着他们的害怕,不安……
那里,那里,很危险……
“我说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止血!”一声大吼从身后传来,显然的那群花间的长者之首。
“对对对,该止血,止血……”喃喃自语,无痕稍稍稳定了心神,快速的点向洛汐的周身大穴,身上的药丸更是不要钱的就向洛汐的嘴里塞去。只是胸前的那把匕首,他如何,也不敢拔去……“和我走吧,那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那里鸟语花香,四季如春,你会喜欢的!”最重要的是,那里适合养伤,有武功超绝的长者们,族长,还有稀世罕见的药草,他相信定能治好她,也不会再有人,伤害她。
轻柔细语,赤炎尊定定的看向洛汐,生怕错过了她的一丝一毫表情!
洛汐定定的看了赤炎尊几秒,方缓缓应了声:“好!”
如今的形势,她不去不行,何况,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查清楚!
“好,我们即刻启程!”这样,也好及时救治她。赤炎尊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那一刹那的面容舒展,如春天的百花齐放,耀花了一众人的眼……
“黎生长者,前去准备!”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赤炎尊一个淡转,立马看向下方,适才喊话的白袍老者。
“是!”黎生,也就是众位长者之首的白袍长者,一个激动的应声,对着其他几人一使眼色,即刻就向宫殿外跑去。
彼时,一见洛汐已然同意前往花间的无痕,搂着洛汐的手就是一紧,立刻出声道:“你去哪,我就去哪,这一辈子,我只想守着你!”
他不要和她分开,也不会和她分开!不管最后她的选择是谁,他都不会离开她!
“……”看着这样的无痕,洛汐无言。她,此刻找不出话来反对他。她,是知道他的心了……
“汐儿,我也去!”慕容净尘不甘落后,看到无痕开口,立马扬言自己也要去花间,不看着她好,他不会放心的。
“表哥不能去,你要替我照顾好爷爷!”虚弱一笑,洛汐艰难呓语,只觉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看着有些不罢休的慕容净尘,洛汐只得唇语道:“放心罢,我的心脏,不在左边!”
否则,她也不会下这么狠的手,她只是要那人难过痛苦而已,没想过要搭上自己宝贵的性命,只是,这一刀,还真是被她插得有些狠了!
语罢,不理会无痕的惊诧,洛汐也因失血过多,彻底晕阙了过去……
这一场谈话,说来长,却也是几息之间的事,洛汐的晕迷,让大家更加的加快了撤离的速度!
萧月还在怔愣,弄不清洛汐适才那番话的意思,只是浑浑噩噩间,被慕容净尘给拉了下去。
几人的离去,彻底的让百官清醒过来,却是更不敢,再言一句!
“夫君!”蓝冰蝶幸灾乐祸的看着晕死过去的洛汐,只道洛汐只怕活不下去了。虽然结果是她想要的,但一想到自己好好的婚礼被破坏,又立时在心底诅咒了起来。末了还不忘装装可怜,泫然欲泣的拉扯着赫连墨邪的袖摆。
而赫连墨邪,却只是惊恐的瞪着前方,好像整个人被震傻了一般,也是此刻,她才发现了赫连墨邪的不同寻常,心里的不安,开始被无限的放大,再放大……赫连墨邪只觉得他的世界灰暗了,不再有生机了!他看着那冉冉鲜血,划出的条条血线,看着那碎裂成半的玉佩,往事蓦然袭来,巨大的钝痛充斥着整个心脏,七儿,七儿,他不断的念着,可佳人早已不知何方,一瞬华发,血泪横生……
“啊!”凄厉的嘶吼,刺破云霄,赫连墨邪袖摆一拂,蓝冰蝶就被甩在了九龙腾飞柱子上!
双腿无力的跪在地上,赫连墨邪抱着头颅,就那般泣血,那样撕人心肺的悲恸之喊,无不让人为之动人,却也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