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微微亮,泛红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连续几天几夜的暴雪后,满世界均被盖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梦幻得美丽!
北齐境内,北城的城门口,两条黑色的身影在一片白的晶莹的旷地上,尤为醒目!
“公子,雪终于停了,用不了多久,天气应该就会转暖了吧!”一声清亮的叫嚷出声,魅站在无痕的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雪地里的雪花,难得的童心大发道。
“魅,你是被冷怕了吧,这才一月份,离春天还要几个月份呢!”很是干净的笑声,远处一道黑影闪过,瞬间,又一个人出现在了无痕的身边。
“魑,你来晚了,我和公子都站在这好一会儿了!”幸灾乐祸的瞟了魑一眼,魅一脸的嬉笑表情。
今天是迎接小姐的日子,公子很早就起身了,也不知究竟是期待着快点见到小姐,还是想赶紧动身去扶桑,选的地点还是在北城门口,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公子,小姐的轿撵快到了,估约两刻钟的时间就会出现在城门口!”没有和魅斗嘴,魑只是恭敬的对着身旁的无痕说道。
头微垂着,嘴角却是嵌着一抹淡笑,魑略带挑衅的向一旁的魅挤了挤眉眼,他才不像他那么贪睡,他可是已经去探查消息回来了!
“嗯!”冷应了一声,无痕没有再多说,只是剑眉微拧着,墨黑的眼眸眺望着远方,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魅有些囧然的瞟了无痕一眼,见自家公子似乎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心下里不禁微松口了气,双眼膛大,却是瞪向了向他身边走来的魑,居然在公子面前揭他的短,看他以后怎么讨回来这笔帐!
时间一分一秒而过,手中摩挲着玉箫的右手,突然一顿,逐渐收紧,无痕转眉看向了不远处传来嘎吱,嘎吱声响的城门口,眼里的墨色,渐渐浓郁!
这样的情况,和他预想的略微不同呢……
没有豪华精致的马车,没有盛大讲究的排场,只有一顶四个黑甲侍卫抬着的普通轿子,旁边跟着四名身着蓝衣的侍卫,无痕知道,这是北齐皇室的死士,且,只是隶属于皇帝管辖!
静立着不动,无痕没有上前,更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暗黑的墨眸只是漠然的看着那越来越靠近自己的一行人!
“咳咳!”终于,一声轻咳响起,渐近的轿身,停了,之后,便被四个黑甲兵卫轻手轻脚的放下,随侍的四个蓝衣侍卫恭敬的对着无痕行了一个礼,便退到了一边!
魑,魅两人讶异的对视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和他们想的大相径庭,刚刚轿里发出的那声音响,明显就是个男人的,可来人不该是他们的小姐吗?
他们调查过,确实是有其人的啊,为什么,与事实相差了这么多,而且那轿子那么小,是不可能坐下两个人的,换言之,小姐并不在里面,皇上,究竟在搞什么鬼?
轿帘从外被撩开,一身的青色衣袍,怀里抱着一些物品,但见上官英冶慢慢的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今天的他,脸色看起来不似昨天的红润,紧皱的脸上,透着病态的苍白,惨白的嘴唇微微抖着,有着些许的龟裂,浑浊的老眼下,两圈淡淡的青紫很是明显,整个人看起来,衰弱的不像话!
性感的薄唇,霎间紧抿,拢在衣袖的左手不断紧握,手臂上的青筋直冒,然而,人,却是动也不动!
“我知道你今天要离开这里了,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再把你留下,这里有些东西,我想亲手交给你,否则,我怕将来再也没有时间了!”有些虚弱的笑了笑,上官英冶颤抖着手,将怀里里一直拽得很紧的东西,轻轻的,珍而重之的,递给了无痕,眼里,有着期待。
空气,好似瞬间停滞了下来,无痕定定的望着那只苍老的手上摆放着的四件物什,好久,久到上官英冶已经快要放弃,脸上的悲色也已浓得化不开时,终于,无痕还是伸出了那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接过!
“这一副画,还有这一封信,是我给你的,你看了,就会明白,我,其实,并没有骗你!”有些欣喜的看着无痕,上官英冶暗哑着嗓音,徐徐的说道,眼眶,有些红润。
尽管他的痕儿一直没有原谅他,但是,这一刻,已经让他很高兴了,起码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他。
“剩下的这两份,一份,是玉玺,一份,是我昨晚便写好的降书,我相信你那么说是有原因的,我并不是个嗜杀的皇帝,对权利,也已没有太大的奢望,所以,我愿意向扶桑投诚。只是,北齐上千年的基业毁在我的手上,我已无颜去面对我们上官家的列祖列宗,但,即便如此,我仍有三个条件,希望你能帮我带给墨皇,第一,放了琪儿和北野澈,让他们安全的回到北齐境内,并保证既往不咎。第二,我北齐上官的姓氏必须留下,墨皇必须从北齐皇室中任选一个皇子封王,他可以没有实权,可以被监视,可以不聪明,甚至是愚笨,但是,必须保证他的存在,至少一百年。第三,善待我北齐的子民,不能歧视,打压他们。我上官英冶这一生对北齐没有什么大功,这仅是我最后能为他们所争取的,若是他同意,你便把这份降书给他签了,玉玺也交给他。若是他不同意,那我北齐,即便知道结果,也将誓死抵抗到底,痕儿,你能,最后帮我这一个忙吗?”顿了一顿,上官英冶继续说道,一字一句,他说得很慢,有些哽咽,有些艰难,也有些,屈辱,最后,是满脸的希冀。
这件事情,痕儿是最好的人选,他知道扶桑墨皇的未婚妻与他是师兄妹的关系,应该不会多加为难他,就让他在最后的自私一次吧,要恨,便恨吧,他,也是没有办法啊!
“好!”这一次,无痕没有犹豫,一个‘好’字,很利落的应了下来。其实,从他接过这一些东西之后,他便已经答应了他,从看到那明黄的卷轴,以及那一方精雕细琢的盒子,他便已经了然。
“咳咳,谢,咳咳,谢,谢谢你!”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再加上看见无痕点头答应了自己,上官英冶一时有些激动,气血不顺,又开始咳了起来。
深深的看了上官英冶一眼,墨黑的眼眸里不断的翻涌着什么,嘴角有着可疑的颤动,却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咻”的一声口哨骤响,闪电顷刻而至,无痕利索的翻身上马,没有再回头,马鞭高高扬起,看样子,无痕已是打算,要离开了!
“咳咳咳,我,咳咳,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也为你起过名字,叫,上官靖!”一见无痕即将策马奔去,上官英冶急急出声,他怕,怕再不说出口,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马背上的无痕身体霎间一颤,一僵,握着马缰及马鞭的手,好似想要抓住什么,捏碎什么,紧的不像话!
他现在告诉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哈哈,上官爱,上官靖,他是想告诉自己,他一直都是爱着母妃的吗,那当初为什么还要怀疑她,为什么!
墨眸渐渐暗红,头微微抬起,望向还未大亮的天色,牙关紧咬,他还是不忍心,不忍心看他这样,不忍心听到那痛苦的咳声,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冷漠的面容看世,他便是要提醒自己,他其实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却没想到,他还是心软了,终究是,心软了!
“每天一粒!”握得青白的手指快速的在怀里一掏,一个透体全白的玉瓷瓶被准确无误的掷在了上官英冶的手上,冷硬的丢下一句话,马鞭狠狠一挥,黑色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魑,魅两人看着远去的无痕,连忙对着上官英冶行了个礼,招来坐骑,瞬时也快速的跟了上去,然,两人的眼里,却是缓缓的流露出了丝丝笑意,公子的心,终究是对他软了吧,这样的结局,也未尝不好啊!
“痕儿……靖儿……”一声高吼,两行清泪,布满了脸颊,他原谅他了,终是原谅他了,尽管他没有出声喊他一声父皇,一声父亲,可他满足了,真的满足了,此生,便是无憾了。
宝贝的看着手里的玉瓷瓶,上官英冶无声的笑了,小心翼翼的捧着,含着泪水与清涕的脸颊不断的摩挲着手里精致的瓷瓶,这上面,有他靖儿的体温呢!
静儿,我们的靖儿终于肯原谅我了,你呢,定是没有吧,没关系,没原谅我也没有关系,很快,我便会去找你,祈求你的原谅,带着我们儿子的礼物,去,找你,下一世,我们定要再也不分开了……
幸福的一笑,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上官英冶那苍老的身子,渐渐向后倒去!
“皇上……”
扶桑应天一七二载一月八日,新月太子宇文翎于新月当着万民之面,承认宇文皇室从此退出政治舞台,交出玉玺,并于皇城上自尽而亡!
扶桑应天一七二载一月九日,新月正式被纳入扶桑版图!
扶桑应天一七二载一月十日,上官琪,北野澈被安然送回北齐!
扶桑应天一七二载一月十一日,北齐投降,愿归顺扶桑,俯首称臣!
扶桑应天一七二载一月十五日,南宫羽率军连同特种兵部队,驻扎北齐,稳固了扶桑的兵权!
扶桑应天一七二载一月二十日,北齐年仅十五岁的十皇子,上官啸被册封为安逸王,即刻前往扶桑京都任职,北齐皇室其他成员被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入朝为官!
扶桑应天一七二载一月三十日,扶桑墨皇班师回朝,全军大胜而归,全国百姓夹道欢迎,载歌载舞,一派喜气洋洋,为即将而到的新年,更添上几笔厚重的喜意!
扶桑应天一七二载二月五日,扶桑墨皇正式宣布,举国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