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你怎么能,那是你的杀父仇人啊!”皇太后一脸的不可置信,痛心疾首的望向赫连墨邪。
她是知道皇家亲情淡薄,而墨儿更是冷情。她更是清楚的了解,因为他母妃的缘故,墨儿并不是很喜亲近他父皇,甚至,在他心底,还隐藏着点点的恨意,尽管他埋的很深,可她就是知道,毕竟,他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啊!
也因为这样,所以他一直都很抵触接受皇位!
可,不管怎么说,尽管心里对他父皇有多大的不满,他却是一个孝顺之极的孩子,这一点,从他以前从不拂逆她的意愿,从他当初知道他父皇中毒,生命垂危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焦急,全力去寻找解药便可以看出!
那时,她还是极其欣慰的,尽管恨,可内心里,他却拥有一颗极善良的心!
可现在,他竟是被那妖女迷惑心智了吗,他中那樱洛汐的毒已经这般深,甚至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吗,他一再的拂她的愿,现在,又将置他父皇于何地?
“太子殿下,您不能被那妖女的外貌所蒙骗了啊,她谋害皇上是铁一般的事实啊,若不是她,皇上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她精通医药,便是那用毒定也不在话下,要知道,医毒本是一家,您这般偏袒她,老臣,不服!”护国将军南宫寻一步跨出,洪亮的声音响彻在大殿四方,昂起的头颅狠狠一偏,语气深沉的说道。
眉头狠狠的一抽,南宫羽无奈了,他父亲这是凑什么热闹呢,不明白事情的始末就不要出声嘛,墨对那女子的情意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知晓的,再这样搅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啊!
虎目不着痕迹的狠瞪了南宫羽一眼,南宫寻暗道声孽子,他自己不出声劝解太子殿下就算了,居然还想阻止他,他南宫一家世代忠烈,皇上死的不明不白,他们做臣子的怎能轻易的放过那嫌疑最大之人!
一眼就看穿了自家老头子的意思,南宫羽只得龟缩着脑袋,郁闷的低头数脚趾,他这般给墨施压只会引起更大的反弹,要知道,他们伟大的太子殿下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他,枉费他刚刚还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现在居然还瞪他,不领情,嘁,到时吃瘪了可别怪他没有提醒他!
不过,虽是这样想着,南宫羽却是不太担心赫连墨邪会对自己父亲做出什么大的责罚!
果然,但见赫连墨邪森冷的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南宫寻,那周身不断释放出的低气压紧紧的锁在南宫寻身上,窒息的压迫,让人不寒而栗!
“此事,本王自有分寸!”哼,这南宫寻倒是倚老卖老起来!要不是看在羽的份上,而他南宫寻一生忠烈,为扶桑鞠躬尽瘁的份上,他的下场定不会轻于吴威!
“谁在敢多嚼一句舌根,本王定斩不赦!”话锋犀利,剑眉微挑,再度冷冽的扫了南宫寻一眼,赫连墨邪也没有多加为难他,只是杀气腾腾的抛出一声冷斥,冰沉的冷眸萧杀的扫视了一周。
众大臣顿时噤若寒蝉,包括南宫寻在内也开始闭口不语起来,既然他们的太子如此发话了,那便是会给他们个交代的,否则,他便不是他们所臣服的神王了!
“墨儿!”又是一声急促的呼唤,话里的失望毫不掩饰,他竟然理也不理她?
“孙儿相信她!”没有多余的字眼,一语掷地,赫连墨邪却是坚定的望着皇太后,沉声道。
“你……”
这一刻,洛汐却是笑了,笑容是那从未有过的美丽,好似那吹起的清风,扬起满地的繁花,眼里那琉璃斑斓的光泽,几乎比那雨后的彩虹还要美得炫目多姿!
“我道歉,以后,再也不会了!”轻握起赫连墨邪抚在自己俏脸上的大手,缓缓的置于心口,洛汐眉眼轻柔的道。
“是该道歉,若再有下一次,决不轻饶!”怒眼一竖,赫连墨邪幽深的冰蓝色寒眸,霎间便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虽是那么无头无脑的话,他却是听得明白,七儿这是在为她,对他的不信任而道歉呢!
哼,现在知道错了,死丫头,他就是那般的不令她信任吗,竟然敢质疑他对她的爱,这女人,看他以后不好好的‘收拾’她!
“好!”盈盈笑意的眼眸,坚定的望着赫连墨邪,洛汐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好字,却是许下了她今生的承诺。
若是以前,她还对他的爱存在一丝怀疑,那么此后,她便许他一颗完整的心,来承载这般浓重的情意,为他的信任,更为那难得的,心有灵犀!
不过,眼里的狡黠突的一闪,洛汐却是略带抱怨的望着赫连墨邪,眼神突然变得的委屈了起来!
那眼里传达出的信息可是清晰的紧,错也并不全在她啊,谁叫他自己一直装深沉,不发一语,神色莫测,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她又哪里知道他是在怜她,还是在怪她!
“你还觉得委……”凤眼一挑,魅惑众生的俊脸黑的更沉了,一手捏紧洛汐的腰肢,赫连墨邪怒火袭来。
然,怒吼还未吼完,却是被一个因为失控而变了声调的尖细女音给硬生生的打断!
“墨哥哥,那是皇伯伯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在开玩笑的,对么?”刘心婷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事情的结局居然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明明就是按照她所设计的方向走的啊,可到头来却出现了这样的逆转,她的墨哥哥,不是最恨别人的背叛的吗,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是如此的偏向那妖女?
死的人,可是他的父皇啊,她还记得,当初狩猎场上皇伯伯遇险时,他可是很焦急,担心的啊,为什么现在,却什么都变样了!
苍白的小手紧摇着赫连墨邪的手臂,颤抖着樱唇,眼里半信半疑的望着赫连墨邪,刘心婷略带一丝期冀,希望只是她自己听错了!
“哦?本王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不知,本王以前是怎样的呢?”嘴角一抹邪笑顿勾,赫连墨邪意味深长的扫向刘心婷。
眼里的厌恶划过眼底,白如玉瓷的修长手指准确的从洛汐的怀里掏出一条纯白的丝绢,赫连墨邪轻轻的将丝绢覆盖在手掌上,接着,便是一脸嫌恶的将刘心婷那紧拽在自己衣袖上的小手,一根,一根的,毫不留情的掰开。
随后,但听一声“撕拉”,布锦破裂的声音响起,竟是赫连墨邪直接一手撕下了那刚刚被刘心婷紧握过的衣袖,掌风划过,断裂的衣布和着那一方手绢在空中扬起一抹完美的弧线,翩翩然的,坠落在地!
那眼里,往昔因亲情而略带的温柔早已不复存在,冷冷的讥讽挂在眼底,赫连墨邪语意深深的说道!
真以为他越长越白痴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会不明白?他只是看在她父亲的份上,看在她曾经救过他的份上,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不想让皇祖母伤心,她是不是,也把她自己看得太重了!
不过,这样也好,从此以后,他便不再欠她什么了,只是,这代价似乎有点大啊!
洛汐刷的一下抬头,这一刻,她似乎感觉到,赫连墨邪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气息,正向他包裹而来,虽然很淡,可她就是感受到了!
“你还有我!”纤细的手指与之交握,洛汐轻轻道。是吧,毕竟死去的是他的父皇啊,尽管他已经极力的掩饰,可那眼底的黯淡,欺骗不了她!
“嗯!”收紧了手中那与自己十指交握的纤细,赫连墨邪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啊,他还有她呢。
刘心婷呆了,就那么呆愣的望着自己深爱多年的男子满脸厌恶的,一根一根的掰开自己的手指,和那被撕下而遗弃在地的一方手袖,她,竟是被墨哥哥嫌弃了吗,不,她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刘心婷双眼无神,完全的陷入在自己的恐惧里。
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对,这一定是场梦,梦醒了就好了,她要醒过来,醒过来,突然一个抬手,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自己娇嫩的俏脸上,刺耳的声音响过,换来的,却是一更加抹空洞的,笑意!
“卫秋,将她回郡主府,没有本王命令,不得再踏入皇宫一步。”听到动静,赫连墨邪却是看也不看刘心婷一眼,犹如万年寒冰的声音沉沉交代。
“属下遵命!”铁血的声音过后,卫秋一脸复杂的拽起一如失魂的木偶娃娃,毫不抵抗的刘心婷,脚步沉重的向殿外走去。
情,竟是这般伤人的吗,曾经是多么飒爽英姿的女子,曾经的她,还与他们一起豪气冲天的并肩作战啊,如今却是变成了这般模样,唉!
细碎的叹息,伴随着那迷离的夜色,更显凄凉!
洛汐眉眼复杂的望了一眼刘心婷那萧索离去的背影,她其实是同情她的,爱一个人不是她的错,可错就错在她太极端,用错了方法,才被嫉妒蒙住了眼,犯下了这个不可挽回的大错!
于她来说,最不能接受的概就是被自己爱恋了十几年的男子嫌恶吧,那憧憬了多少年的梦,就这样碎了,希望没了,灵魂,也许也就没了吧!
情之一字,何解啊!
“礼部尚书何在?”似是感受到了洛汐的心思,赫连墨邪更加拥紧了洛汐,却是话锋一转,阴沉沉的将视线扫向那早已将半个身都隐在皇太后身后的刘贵妃身上。
“臣在!”一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恭然出步,礼部尚书孙然躬身道。
“念刘贵妃与皇上情深意切,于三日后,恩赐,殉葬!”不带一丝温度,赫连墨邪冷沉的命令道。
他今天就让她知道,挑拨他底线的后果!
“啊!”那还陷在这震惊一幕的刘贵妃,刚被这一声惊醒,却是在听明白赫连墨邪话里的意思后,凄厉的一声惊叫,双目一突,竟是直直被吓晕了过去!
“臣,遵旨!”伴随着这一声压抑的话音落下,阴沉沉的大殿上,再听不见一丝响动,寂静的连那呼吸声都是如此的清晰!
在场的都是人精,那要不就是跟随赫连墨邪一起上过战场的武将,要不就是经赫连墨邪一手提拔,培养出来的文官,这种时候,他们若在不明白一些事情,那可就白活了!
一个个开始低头深思起来,确实,是他们极端了,竟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知道!
除了那樱洛汐有嫌疑,当时的案发现场,巾帼郡主,可是也在的。因爱生妒,因妒生恨,因恨而出手嫁祸,基于这种动机,出手谋害皇上,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又是如何笃定凶手就一定是郡主,而不是那樱洛汐,难道,他们的太子已经发现了什么了吗……
几番细想下来,在场的官员心思各异,却是没有人在出口说一句话,该装傻的时候就装傻,该当哑巴的时候就该作哑巴,否则,那好果子可不是他们能吞得下的!
“皇祖母,有时候,有些事,有些人,是要用心去看的!”复杂的望着那已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的皇太后一眼,赫连墨邪意味不明的提醒了一句。
一个眼神瞟向旁边的萧月,示意他去安慰安慰皇太后,便牵着洛汐的手,乘着月色,拓步离去!
望着那离去的一双背影,无痕那从来都是看赫连墨邪不顺眼的墨瞳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不错,这男人,马马虎虎入了他的眼了!
不过,即便是合了他的意,而他也承认了他这个对手,却并不代表他会让步,微风帘卷,一个瞬息间,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一方!
夜色,越发的浓郁了,一切,好似都已经了下来!
银光洒满大地,却是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里,一抹红影,也跟着,消失在了这迷蒙的夜色里!
月上树梢,清冷的夜风扑面而来,扶桑的天,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