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算什么?”初瑾讶异一笑,才要伸手解开,玄烨早已不耐烦,伸手将她拉住,拉着她便出去了,“走罢!朕瞧着这样就很好,小家碧玉一样的,跟二八少女似的,整日瞧紫禁城里那些女人高高的旗头烦都要烦死了。”
初瑾无奈,只好任由玄烨牵着她的手,跟着他一起出了延禧宫的大门。
此刻天光还早,只在东边一线露出些微的晨曦来,紫禁城后宫安静得紧,只有些上夜的小太监们赶着回去交班。
玄烨有意要与初瑾散散步,于是便不乘步辇,他二人只手托着手,慢慢悠悠的朝前朝走来。
宫女太监们都浩浩荡荡地在后面跟着,那么多的人,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的,所以就连小鸟的啼叫声也是听得很清楚的。
走着走着,玄烨忽然这样问道:“还记得朕第一次跟你在这宫中散步的情形吗?”
初瑾一怔,无意识道;“记得,那是臣妾还是刚刚入宫的一个新人,那日正在给佟佳皇贵妃请安呢,忽然您就来了,然后非要臣妾陪着您一起散步。搞得后宫姐妹都妒忌臣妾呢。”
玄烨微微笑笑,道:“知道朕为什么要叫你陪着朕一起散步吗?”
初瑾摇摇头,低声道:“想不通,以前就想不通,以后也想不通,皇上告诉我罢。”
谁知玄烨蹙眉想了想,竟然也摇摇头,“朕也不知道为什么,瞧着你站在那里,朕就是想叫你陪朕走走而已,没有其他的理由。”
初瑾听他这样说,心念微动,忍不住觑了他一眼,“好没意思的,专拿这话来哄臣妾呢。”
“哄你做什么?这样散散步,确实挺好的。”玄烨说着,便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这样的事情,对朕来说是难得的,朕现在不求别的,只盼着你能再像从前一样的对朕,你会吗?”
他前边说的话初瑾一直低着头,可是到了他最后三个字询问的语气的时候,初瑾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半晌,才讷讷道:“若是臣妾不会呢?皇上可是回治臣妾的罪?”
“好啊,越发的伶牙俐齿敢跟朕叫板了,看朕怎么惩罚你!”玄烨说着便伸手来挠她的痒痒,她最禁不起别人挠我的痒痒,便赶紧要躲开。
闹了好一会儿,初瑾才握住玄烨的手道:“皇上,时候不早了,快去上早朝吧,若迟了,又要被那帮子老臣嚼舌根了。”
玄烨看我一眼,伸手替初瑾拢了拢鬓边乱掉的头发:“嗯,那朕便去了,你乖乖在延禧宫等着朕,朕回头还有一个大礼要送给你。”
初瑾笑看着他,道:“什么大礼?说的这样神秘。”
“若说出来就不神秘了,你只管等着朕,朕下朝回来就去找你。”玄烨伸手在初瑾鼻梁上轻轻一刮,莞尔一笑,这才转身离开了。
初瑾盈盈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远了。
采薇上前扶住初瑾,感慨道:“娘娘,我瞧着皇上对您的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所谓床头打架床位和,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毕竟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总是那么揪着过去,对您对皇上都不好。”
初瑾长叹一声,仰望着晨曦之中的蓝天,语气犹自愤愤不平,“放下谈何容易?嘴皮子一动,谁都会说,真正能做到毫无芥蒂的,究竟又能有几人呢?”
采薇听闻这话,却是摇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皇上,他毕竟是皇上啊,天子,能对您这样的宠跟爱,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了,娘娘,终须见好就收啊!”
初瑾拍了拍她的手,淡然一笑,“我已经在尝试努力了,能不能原谅他——暂且,暂且不要提了吧。”
采薇轻轻叹口气,脸上换上轻松的笑意,“娘娘,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今天是第一天,各宫妃嫔也是要来跟娘娘请安的呢,若是晚了,怕又要落人口实了。”
“请安?”初瑾笑笑,冷冷地看向那一排金碧辉煌的宫殿房舍,“对于她们来说,这场请安便如同是鸿门宴一般,有心投靠我的,自然会殷勤,若无心的——”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伸手将发辫上绑着的手帕摘下来,扬手让它随风飘走了,“若无心的,便就跟这手帕一样,该走就走吧,论理,后宫也很是应该好好修整一下了,顺我者昌,逆我者,杀无赫!”
回到椒房殿,采薇自然亲自服侍初瑾按品大妆起来,内务府早就派人赶着送来了金碧辉煌的礼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虽然沉重,但是却威仪无比。
初瑾端坐在椅上,单等着妃嫔来朝贺,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了,除了华嫔来了,敏贵人来了,其他的妃嫔竟然一个也没有来。
华嫔察言观色,安慰初瑾道:“皇贵妃娘娘不要生气,许是其他人都还是先去给佟佳皇贵妃娘娘请安了,一会儿便也来了。”
初瑾沉沉道:“本宫知道,既然她们都去景仁宫请安了,趁着大家都在,本宫也不妨前去凑凑趣,人多毕竟也是热闹嘛。”
她们听初瑾这样说,也只得闭了嘴,跟着初瑾一起来到了景仁宫,才进凤藻宫,果然见大厅里全都是人,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奉承在佟佳皇贵妃的左右。
安宁就在佟佳皇贵妃的右手边,手里抱着的是歆宜,佟佳皇贵妃正低头来看歆宜,嘴巴里不知道嘀咕些什么,逗得大家都开心得笑了起来。
见初瑾进来了,大家的笑声顿时止住了,一时都愣在了那里。
初瑾勾起一个笑,款款走到佟佳皇贵妃的跟前,微微一屈膝道:“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吉祥。”
“起吧。”佟佳皇贵妃的神色淡然若水,眉宇间并无一丝恼意。
“谢姐姐。”初瑾这才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些四周道:“姐姐这里到底是热闹些,大家都在这里,怨不得妹妹在延禧宫左等右等的,只等不到人来呢。”
佟佳皇贵妃斜靠在秋纹鸳鸯靠枕上,凉凉道:“妹妹你昨夜服侍皇上辛苦了,又唱了那样大的一出戏,这又是《红拂夜奔》又是《辞凤阙》的,比戏文里还热闹,她们自然也就不便再去打扰妹妹了。”
初瑾嫣然一笑,不动声色地将佟佳皇贵妃的话挡了回去,“姐姐惯会说笑了,妹妹再怎么会唱戏,也不如姐姐这里的戏文热闹,从昨儿到今儿,姐姐的一出《王宝钏苦守十八年寒窑》还是没唱完呢。不过也好,王宝钏是苦守寒窑,姐姐可不是,姐姐就算没了薛平贵,照样还是有这样多的姐妹为姐姐开心,那么妹妹便也能放心地替姐姐照顾皇上了。”
“你……”佟佳皇贵妃气急,终于又忍住。
“哦,妹妹差点儿忘了,皇上早晨临走的时候还说待会下了朝,想要在延禧宫同臣妾一起见见各位妹妹呢!说最近宫里事儿多,总是没有聚在一起耍耍,如今总算借着封皇贵妃的喜气儿,大家张罗一场欢宴,妹妹瞧着众位姐妹们都没来,这才来通知各位姐妹的,去不去的,本宫反正是通知到了,好了,说这半天人也乏了,采薇,扶本宫回宫吧。”说罢,初瑾便款款转身,她自然是没有忽略到其他妃嫔眼中的惧怕跟向往。
在紫禁城后宫之中能得见玄烨的机会并不多,如今听说玄烨要在延禧宫大摆宴席,不去的话,一来会惹怒玄烨,二来也没法在玄烨面前留下好印象,所以大家见初瑾这样说了,眉宇间的意思便都也活动开来了。
初瑾看在眼里,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似的,转身看向站在佟佳皇贵妃身边的长月道:“长喜姑姑,怎么本宫三请四请的让你去延禧宫教导本宫的宫女如何梳头,你就是不肯来呢?怎么,难道是有人教导你了些什么,所以你总也不肯么?”
长喜恨恨地看了初瑾一眼,冷声道:“奴婢只给皇贵妃娘娘一人梳头!”
“本宫难道不是皇贵妃么?”初瑾冷冷的逼视她,她不免有些语塞,却仍然嘴硬,“是不是的,难道您心中还不清楚么?在奴婢的眼中,只有一位皇贵妃!”
“很好,你倒是个有志气的,果然近朱者赤,姐姐身边的人,果然调教得跟姐姐一样的。”淡淡说完,初瑾便不再理会她们,径自转身,来到了景仁宫门外,吩咐跟她而来的太监,“来人。”
“在。”太监们们急忙跪下。
初瑾笑笑,道:“才刚在延禧宫里,你们也听皇上说了,要请长喜姑姑来,皇上说了,便是圣旨,若有人抗旨不尊呢?”
太监们面面相觑,这才低头道:“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