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瑾冷哼一声,厉声说道:“怎么曹大人大人不是一向最会决断的吗?本宫听闻曹大人向来得皇上心,怎么今日倒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字也倒不出来了呢?曹大人若是实在是没有想好,不要急,慢慢想,文滢。”
文滢立刻推门进来,“娘娘。”
“找人去将皇上请来,就说本宫与曹大人有一件关于小格格的大事,不得不跟皇上相商。”初瑾从容不迫地说着,好像已然胜券在握一般。
方才初瑾说的话文滢自然全都听到耳朵了里,此刻知道初瑾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不由得冷冷一笑对她说:“娘娘何必去请万岁爷,依奴婢看,不若就现在就在宗人府来!让他也知道知道,瑾妃娘娘岂是那么软弱可欺的!”
初瑾轻轻笑笑,抬眼看向曹寅,享受着他此刻的迟疑跟迷惘,“不着急,曹大人死不足惜,可是他还要留着给小格格解毒呢,若他死了,难道你会解毒?”
说到这里她又看向曹寅,一字一顿道:“曹大人,方才的事情本宫可以当做没听见,本宫跟曹大人依然是最好的朋友,如果曹大人能够解了小格格的毒,本宫定然还会在皇上面前替大人美言的,到时候大人求仁得仁,何乐而不为呢?”
她这样说便等于是给曹寅一个天大的台阶下了,曹寅若是再不识好歹,可真就是没有救了。
曹寅不是傻子,见初瑾主动讲和,便也笑笑道:“娘娘如此宽宏大量,微臣感佩感佩!既然娘娘都既往不咎了,微臣自然也不会一直抓着过去不放手的,娘娘担心小格格的病情,微臣跟娘娘所想是一样的,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娘娘效力!”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实在是毋庸多言了,初瑾起身,走到曹寅的面前,轻轻扶起他来,柔声道:“其实本宫还要多谢曹大人呢。”
“哦,娘娘要多谢微臣什么?”曹寅看着初瑾,大惑不解。
初瑾颊边漾起一丝浅笑,轻声道:“本宫要多谢曹大人,替本宫下了一个决心。”
“什么决心?”曹寅锲而不舍地追问。
“君子不言。”初瑾微微摇头,轻声道:“文滢,本宫累了,送曹大人出去吧。”
待曹寅走后,初瑾这才回身在贵妃椅上坐下来,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之中。
一会儿文滢便回来了,悄声道:“娘娘,奴婢看这个曹寅实在是太可恶了!此人留着也是个大患,不如——”
初瑾知道文滢话中的华裔,便摇了摇头,沉声道:“杀了他,谁来帮歆宜解毒?这个人嘴巴虽然坏,脑袋又聪明的可怕,但是却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医学圣手,宫中的太医关系盘根错节,无一人可用。唯独他,不是太医,自然不必受制于人,他对皇上是一直忠心耿耿的,那么对小格格定然也会忠心耿耿,只是他太聪明了,我必须要抓住他的致命缺点,才能将他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任我所用,只是他到底有何致命缺点呢?”
文滢听闻这话,低声道:“这娘娘不必担心,他只要是个人,就定然会有缺点,娘娘可以让纳兰大人帮忙打听着,一旦得知他的缺点,便可以加以控制了。”
初瑾点点头,道:“我亦是这样打算的,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个,而是今天曹寅逼得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文滢看向初瑾,很是不解。
初瑾长叹了口气,这才沉声吩咐道:“我决定采取你们大家之前说的那个计划,现在曹寅已经开始怀疑了,以后怀疑我只会更多,我若是示弱,自动弃权,那么之前我辛辛苦苦所营造的一切也全都会被人轻易得手,到时候皇上可能会感念玉珑是他的孩子而网开一面饶过安宁,但是安宁失宠已久,如何有能力保住这个孩子?而皇贵妃定然会将我连根铲除,到时候后宫中更无一人可以与她相抗衡,她再掉转头来对付歆宜与安宁,不过就是碾死一只蚂蚁的力气罢了,若我此时便偃旗息鼓,那么就等于是将自己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这样不是保护安宁与歆宜,而是在害她们!当务之急不是个人闹情绪的时候,眼下已经到了非常凶险的时刻,一步错,满盘皆输,已经过去八天了,还有二天,我需要周密部署才是。文滢,你即刻去通知纳兰大人,让他来延禧宫,将采薇姑姑与素岚也都叫进来,我们要立刻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文滢见初瑾终于回心转意,激动的眼中带泪,却只是说:“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
等着文滢去了,初瑾便来到寝殿之中,从奶娘的怀抱中抱过了歆宜,搂在怀中疼爱的看着她。她又睡了,这么大的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整日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快活极了。
初瑾看着歆宜那粉嘟嘟的小脸,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力量瞬间充盈她的全身。
“歆宜。”初瑾凝视着怀中的宝宝,轻声道:“额娘不会让你受到一点儿的痛苦,不会让你的生命有丝毫的不如意额娘的命全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
一会儿大家果然便都赶到了,初瑾将自己的意思跟他们说了,包括方才发生的事情,果然大家立刻重新燃起了希望。
一时大家讨论完毕,便还按照之前所说的计划行事。纳兰性德自去接近安宁不提,文滢也立刻赶到了曹寅那里,正好借着方才的理由名真言顺的“监视”曹寅。
曹寅果然无可奈何,为了表示自己是清白的,便只得叫文滢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采薇与素岚看似是按兵不动,其实各有分工,素岚盯住延禧宫,采薇盯住宫内的一举一动,严防忽然出什么纰漏。
初瑾一切照旧,只是担心纳兰性德,晚上纳兰性德来了一趟,虽然满脸的疲惫之色,但是却说安宁已经答应了。
初瑾虽然担心这二人会不会又因此而再生事端,但是她瞧着纳兰性德的样子十分难看,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这种关头,少说一句少生枝节,我还是懂得。
十天的时间转眼便过去了,按照之前的约定,早晨初瑾只喝了一点点清水,便等待着曹寅的到来。
中午时分曹寅便来了,初瑾瞧着他从一个工具盒子里取出一根长长的金针,不由得心里还是发慌。
玄烨也忍不住皱眉,紧紧握住初瑾的手,看向曹寅道:“若是瑾妃有任何差池,你也不必活了。”
曹寅却是淡淡笑笑,成竹在胸,正色道:“您就放一万个心吧!微臣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命,不也要打起一百万分的精神来。”
尽管他这样说着,但是玄烨却也知道这穿心的痛苦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想了想便说:“有没有麻沸散,用上麻沸散吧。”
“用倒是可以,不过用了血液中就存有麻沸散了,恐怕效力会大打折扣。”曹寅如实回答着。
“皇上。”初瑾赶紧握住了玄烨的手,柔声道:“臣妾知道皇上是为了臣妾着想,臣妾也知道皇上您心疼臣妾,只是皇上,您心疼臣妾,臣妾也心疼歆宜,何况天下哪有母亲不爱孩子的?今日别说是要臣妾的心头之血,就算要臣妾的命来救歆宜,臣妾也不会眨眼的,皇上不要多说了,让曹大人取血吧!皇上也不要在这里看着臣妾受苦,臣妾怕您忍不住喊停止。”
玄烨紧紧握住初瑾的手,目光坚定,行动也很坚定,“不!朕绝不离开!朕就在这里守着你,一直守着你!朕答应你,绝对不会吭半个字的。”
初瑾知道再多说无益,再加上她心里实在也是很害怕,所以便只得点头应许了。
一会儿要下针了,因为是在胸口取血,所以必须要露出心口那一块的肌肤来,女子肌肤是不可以给别人看的,更何况初瑾还是皇妃!只是如今为了救歆宜的命,在场的人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素岚用剪刀将初瑾胸前的锦缎剪开一个小圆洞,露出左心上的一尺见方的肌肤。
曹寅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冷定的色彩,所以初瑾倒是安心了许多。
曹寅走到初瑾的身前来,低声道:“娘娘,得罪了。”
然后他便轻轻地抚上了初瑾左胸上的肌肤,尽管初瑾极力忽略那种感觉,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触摸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好受的。何况那心脏的位置本就靠近左边的胸部,所以虽然初瑾极力忽视那种感觉,但是当他微凉的指尖摸上来的时候,初瑾还是忍不住轻轻蹙紧了眉头。
此时,玄烨目光已经要杀人了,初瑾只得放松神情,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
玄烨这才稍稍平缓了一下神情,而曹寅则全神贯注的盯着初瑾的左心房的位置,右手拈起长长的金针,慢慢地刺破她的肌肤,然后缓缓地推了进去。
初瑾从未感受到那样的痛楚,也几乎就在那一刹那知道了什么叫做“剜心之痛”,金针一寸一寸地刺进她的体内,那种尖锐的痛楚让她顷刻间浑身冷汗,她只得用全部的注意力去抵抗这种痛楚,但是却无法摆脱。